她把帖子往书案上一扔:“不见!”
张婶这些天也没事,除了给几个丫鬟培训礼仪,就是安排她们做女红,千金堂开起来的话,要用的东西太多了。
其余的时间,张婶就在书房里陪着章锦婳。
每天听竹青跟她汇报外面的情形,对于季同这个名字,早就不陌生了。
张婶还想过,这季家,是受惠最大的,季公子回京之后,季家居然都没打发人上门来谢一声,也是挺出人意料的。
眼看着人家找上门来了,是好事啊,正好趁这机会解释清楚,还锦儿一个清白。
张婶拿起季府名帖,交代竹风:“你先把周府的人叫到一边,就说锦儿不得空。别让季府的人听到。等周府的人走远了,再把季府的人迎进来。”
竹风答应一声,立即出了书房。
章锦婳气闷:“张婶,你还嫌不够乱的啊?本来就说不清的事,要是让他们进来,还不知道别人又给说成什么样。”
张婶一连几天看着章锦婳越来越消沉,本来就清瘦的身子,越发的轻减,下巴都尖了。
“锦儿,季家早就该来道谢了。”
“谢什么谢,我又不是想让他们道谢才出手相救。”
“不管你怎么想,他们该有的礼数就不能少。”
“那就让他们把谢礼留下,人,我就不见了。”
“锦儿,杏林馆没有男当家的,一切都要靠你出面!”
章锦婳无奈,不得不低头:“好吧,让竹影竹芯将雅间打开,把客人让进来。”
张婶讶然:“怎么,刚才还说不见,这又要留人吃饭了吗?”
章锦婳从鼻腔里轻哼了一声:“吃什么饭,来了,总得招呼人家喝杯清水吧。”
“书房就行啊!”
“不,书房只有瑜兄可以进来。”
张婶起身:“那好,我去叫竹影竹芯,你回屋去换件衣裳,擦把脸。”
章锦婳气恼:“干嘛要换衣服,就这样呗。”
这些天是章锦婳心情最低落的时候,虽然还是素衣素面,却显得格外的没精打采。
让她换衣裳的话语,触动了她自暴自弃的自卑感:“再换衣裳,让别人以为我要巴结季府的人吗?”
张婶走近章锦婳,拍拍背,哄道:“锦儿是杏林馆的东家,换件衣裳,就是要拿出救命恩人的气势来,咱们以理服人。”
“既然以理服人,还换什么衣裳!”章锦婳就是拧不过弯来。
张婶又说道:“皇上上朝的时候,还要换朝服呢,还要居高临下呢。衣冠也是气势。”
章锦婳这才不情不愿的回房间去换衣服。
磨蹭了半天,还是张婶亲自动手给章锦婳挑了一件白色云锦窄袖直裾,束了白色玉带,挽了发髻,用青色纱冠罩住,插了一支白色和田玉的发簪压住纱冠。
想了想,张婶又把皇太后赐的翠玉佛珠给她章锦婳戴在了左手腕上:“锦儿,皇太后赐的佛珠一定要戴,护你平安。”
护佑是托词,张婶就是想让季家人看到章锦婳也是受过皇恩的。
章锦婳走上杏林馆二楼的雅间。
屋子里的人听到动静,都从座位上站起来,看向门口。
季同还是一身太学生打扮,见到章锦婳,愣了一下,随即深深作揖:“季某拜见章小娘子!”
其实,季同也不记得章锦婳长什么样子,他那天摔下马就疼得没睁开过眼睛,被章锦婳救治之后,也是一路昏睡,怎么被人抬上马车,又怎么被抬回季府,完全没印象。
等他睡醒了之后,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身体除了有点酸痛疲乏,腿上还有些淤青之外,其他并无大碍。
因此,他也没有请假,照常去了国子监读书。
还是在国子监,有同窗与他说笑,说起杏林馆的章小娘子的流言,他才知道章锦婳为他受了莫大的委屈。
与他一同出游的同窗,都是些知书达理之人,在周子瑁那里知道了章小娘子的身份,本已商量着等国子监放假的时候,再联袂上门拜谢。
谁知道,流言猛于虎,夸张和扩散的趋势,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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