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微微颤动了一下,他抬起了头,满脸的泪水。
琉璃斜着目光看着他,微张着嘴,剩下的话再也骂不出口。他的记忆中,赤虎是不爱哭的。
“你也别想着赶我走了,我知道你怕,你从小就这样,越是害怕,嘴巴越是逞能。”赤虎吸了吸鼻子,道:“可是,不论你怎么说,我是不会走的。也许你还有未来,也许,这就是你最后一程。不论怎样,我都要陪着你,不能同年生,那就同日死吧。”他说着拿出一柄细长小刀,那是蓬莱弟子必备的除魔装备,仙界玄铁打造,刺入魔物心脏,那魔物必将灰飞烟灭。
琉璃看着赤虎血红的眼睛,满脸的泪痕,突然就笑了:“呆瓜,我还没哭,你怎么就开始稀里哗啦。你都这样了,我还怎么靠你护着。别哭了,我满身咒符动不了,没法给你擦泪。”赤虎吸了吸鼻子,笑了。琉璃又道:“你给我头发上贴咒符了么?”
赤虎摇了摇头。
“那就给我梳梳头,嗯……弄个人间文士的发型,弄得体体面面的,死了往地上一躺,那也是个绝世美男。”
赤虎被他挤眉弄眼的模样逗乐了,坐到他的身后,十指为梳,帮他打理铺散在床上长长的金发。“我等会也弄个帅气的发型,到时候摆在你的旁边,要让别人觉得我们很般配。”
琉璃尽量的咧开嘴,他不想让眼泪掉下来。“赤虎……”
“嗯……?”
“你不后悔么?”
“不后悔的。”
“那你一定要刺准一点,一下就扎进心脏,千万不要手软,我怕疼的。”琉璃望着虚无,眼泪静静地滴落下来。若是此刻能动,他想转过身抱住赤虎,嚎啕大哭,让心中的憋闷和委屈吼个干净。
赤虎捧着他的长发,轻轻靠近,吻在了他的后颈,那一声“嗯”用尽了全部力气,顿时只觉泪如泉涌……
此刻,段佩容的卧房坐满了人。段佩容靠坐在床头,国师和四神兽围着圆桌而坐,流云站在床尾愁眉苦脸,白月则立在床头俯视床上的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
气氛极其诡异,谁也不开口,只有喘气的声音。
最后还是段佩容叹了一口气,道:“就这么定了,今晚我入黑衣人的梦境,探个虚实。”这句话,段佩容今晚说了十六遍。
“不可能!”这句话白月回答了十六遍。
于是,“就这么定了”的事,现在还没有敲定。
四方神兽和国师当然是希望段佩容赶紧入梦探虚实。这魔物属性不明,整个山都在他的结界之中,他们连结界都闯不进去,谈何除魔?
青龙干咳一声道:“咳咳,我觉得段兄既然能有入梦的能力,那就有出来的能力,不就是入梦么?我们护好他的真身,不就行了。”
白月头也不回,粗暴简单的一句话,“闭嘴!”
青龙干咳一声,屋内又恢复寂静。
段佩容抬眼看向流云道:“帮我。”
流云抓脑袋,为难道:“你看……你这家务事……我一个闲杂人等管不得吧。”
白月难得投以赞许的目光,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段佩容为难了,白月守着他不让他睡去,他不睡觉怎么入梦?不入梦怎么探虚实?不搞清楚对方为何人怎么救琉璃?救天下黎明百姓?
又是僵持不下,段佩容有些着急了。这些天,他用灵力一直在关注鬼驮山上那团妖气,只觉得这妖气飘忽不定,变化莫测,过了五天五夜,到了今个儿傍晚竟然安静了下来,直觉告诉他,那个魔物睡了。
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以放过。当即做法准备入梦,可是人还在半梦半醒间游走,白月就一巴掌把他打醒了。
接着就是这僵持不下的局面,弄得段佩容哭笑不得。
他抬起头仰视白月,看着直勾勾看过来的金色眼瞳,银色的睫毛根根分明,软软的刷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抬手拉住白月的袖子,轻声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白月面如寒霜,两片薄唇执拗且刻薄的吐出两个字:“不行!”
段佩容叹气,道:“你要相信我的实力,我并是不看起来这般软弱。”
白月毫不动摇,道:“你的厉害我自然清楚,你入过我的梦,掌控梦境的能力我更加清楚。可是,不行就是不行!总会有个万一,我不能拿你做赌注,我独活千年,如今唯有一个你。”
我只有一个你……一旦失去便是万劫不复……所以我赌不起,更伤不起。我知你怜惜琉璃,怜惜这芸芸众生,你有一颗慈悲的心,我却只有你。白月想着,更加坚定自己的决定。
段佩容微愣,拉着白月衣袖的手轻微的颤抖了一下。他的心在剧烈的跳动,望向白月的眉眼轻轻一弯,两个极好看的笑涡荡漾开来。
“你这话好像是在抱怨,你不是我的唯一一样。”段佩容笑道:“如今敌暗我明,结界是不能擅闯,只有入梦是最安全又快捷探明敌情的方式。”他放低声音道:“我紫菱传人,生来便具备操纵幻境之能力,梦境只不过是幻境中层次最低的镜像,我有信心能来去自如。”他顿了顿低声道:“这些天我寝食难安,就怕那魔物再次入你的梦操纵你的元神,你能一两个月不睡,能一辈子不睡么?不除掉他,终不能落我心头大患。”
白月皱眉道:“总有别的办法,明天我就去闯结界,还怕那未成气候的魔吗?”
流云打了鸡血般兴奋的配合道:“他大爷的,杀他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