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了。用韩的话来说就是,瑾啊,你最不善长的就是说慌。
还没有。我说。碗里的糖水突然觉得有些腻了。我在这里干什么?和一干上了年龄的老师周旋?然后说没找到喜欢的人或者说还年轻不急?
如果我说我喜欢女人,她们还会如此热心肠吗?
绝对不会,我知道的!但我却没这个勇气说出口。再者,我觉得对方只是我的同事,何必因为我自己的性取向而弄得双方尴尬。我在心里想着,脸上未曾泄露一点情绪。
陆老师自然没看出我内心的丰富多彩,一个劲的说着什么,从旁敲侧击暗示无果转到人生大事的重要性和急迫性。年长的那位老师似乎也对我很满意,介绍起她儿子来。
到了散伙时,我只记住那么几点,一:女人还有要找个男人嫁的好。二:遇到好的男人要先下手为强。三:那个男人是个办公室白领,目前在南宁工作。
我对此完全不感兴趣,但也无可奈何。
我打开手机电筒,随便看一眼时间,刚好十点。我无语,喝碗糖水都能这么久。
今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明天大多是阴天或下雨了。我心不在焉的想着,张宁明天就回来了吧?
怎么又突然想到她了?
我在心里无声的叹息,忘了观察地面,直到感觉踢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才吓了一跳。
老师,是我……有气无力的声音道,我急忙把光源对准那声音的来源,那是张宁没错!
她正抱膝而坐,长发泻满肩头,她把头埋在膝盖处,身影小小的一团,周围是无尽的黑暗,此刻的她显得十分脆弱。张宁抬起头来看我,眼睛红肿有哭过的迹象。不仅如此,她的眉宇间是尽是疲惫,如同几天没合眼的人,整张脸毫无生气。
这样的她,我无不心疼。
先前她坐在门口的角落我还真不曾注意到她。
紧接着,一大堆疑问从心头冒出,比如,她这几天去哪了?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又在这等了多久?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切的反常都源于让她消失的事件。
我看着她身上那件灰绿色格子衫和白色短袖,试图回想起上周五她穿的是不是相同的一件,然而记忆太过模糊,只记得外衫。不过也能确定这件衣服不适合现在穿。
先起来吧。我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把她拉了起来。张宁下意识的做了个锤腿的动作,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想。她应该等了很久了。
我打开门,摸索了下开关,白炽灯的光线照亮了这个小房子。张宁跟在我身后一言不发的进了屋,关门的时候我刚转身就感到有黑影压将过来,带着凉意的体温把我包围。少女的炽热的泪滑落在我脖颈处,那么滚烫的温度。
张宁抱得不算紧,我却丝毫不想动弹,她身上满溢的悲伤与沉重的疲惫感让我不忍心。
怎么了?我尽可能轻的问她。
这句话就像触动了她的泪腺,张宁开始小声啜泣。房间里是那么安静,她的每一声哭泣都击打在我心里。
他走了,老师,爷爷走了……他不要我了。张宁沙哑的几乎辨不出原音的声音道。
我开始意识到“走了”是什么意思。事实上,早在知晓了那句“家里有事”以及科代表说:给她发短信不回,打电话也不接。我就隐约猜到了。有时女人的第六感就是这么准确到诡异。
我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把她揽在怀里,这时的她才更像一个普通的十五六的女孩。
不再故作坚强。
我知道了,别太难过了好吗?我相信他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我笨拙的安慰着。我一直觉得死亡离我很远。毕竟离父母去世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所有的痛苦悲伤都淡化成一个影子,连同过去一起被深埋。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我们每一代人的成长都伴随着上一代人的逝世。没有谁比谁更悲哀。
可是我做不到,我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他这么疼我……我还买了他最爱的茶叶,他为什么不喝了?我叫他,他为什么不回我……爷爷那么喜欢清静的一个人怎么能忍得了那些嗓音……
张宁在我怀里絮絮念叨,看得出来,她对她爷爷的感情真是很深。我沉默,我想,她需要的只是一个怀抱一份诉说。我在心里说,说出来吧,说出来更好受一点。
老师。张宁沉默了许久,低低的唤了我一声。
嗯。
对不起,突然跑来你这里。
我愣了一下,松开了她。怀里的温度倏然消失,就连泪痕也像风吹一般,在皮肤上结在硬硬的薄片。我双手搭在她肩膀上,凝视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你别这么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有些话我知道说了也不一定有用,但还是要说。我知道你很难过,这没有错。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照顾自己,别下一个垮下的就是你。
张宁垂下眼睛,说,我会的。
我把纸巾递给她,擦擦吧。我把张宁拉到沙发上坐下,这时我才看清她的装扮。衣服裤子不少褶皱还沾上了泥土的颜色,看来她真的是几天没换衣服了。现在十一月了,晚上比白天冷了一陪,也不知道守夜时,那么冷的天气她是怎么度过的。
我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这些天,又没有好好的吃东西?我望着她的侧脸,一股淡淡的怒气油然而生,我在气她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也许现在的张宁不知道,悲伤是一种最不能感同身受的情绪。
就像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