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青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妈妈为了多卖些钱,自己挑了一担子水果在菜市场门口转悠。遇到需要购买的客人她立刻将担子放下来。结果今天她运气非常不好,刚放下来就遇到四个凶悍的城管。他们二话没说, 上来就把她的水果全部踹翻在地。不仅砸了她的秤杆子还要罚款。
这边的动静传递到刘爸爸耳中,他匆忙赶过来看到的就是城管一脚踹开跪下求情的妻子。
热血涌上脑门, 刘爸爸冲上去一个老拳砸在踢人城管的肩膀上。接下来, 四人围着夫妻两人一顿拳打脚踢。被群众拉开的时候, 刘爸爸已然昏迷而刘妈妈哀嚎一声晕了过去。
大家能够看出来,男人为了保护女人, 几乎承受了所有的踢打和拳头。地上的血有他嘴里吐出来的,还有身上不知道被什么划破的口子。面目全非的他即便是昏迷还维持着将妻子护在怀里的动作。
刘舒青四下寻找着打人城管的踪影,却被告知他们一见事情不对, 调头跑了。
救护车很快赶来, 刘舒青跟着上了车。然而, 她站过的地方,地上很明显有一滴滴新鲜的血液。
“哎,这家人真是造孽。你们刚才看到女孩儿的眼睛没有?如果哭出来恐怕都是血泪!”一个大婶摇了摇头, 可怜的孩子。
“喏, 你们可能没看到。女孩儿的手指甲都嵌进了掌心里。地上的血是顺着她的手掌留下来的。”
“你们有人觉得她眼熟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卖干杂的大叔抓了抓脑袋, 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
医院里,刘舒青冷静地给爸妈办理入院手续,缴费签字等待。她直愣愣的站在手术室门口,脑海里回响着医生进入手术室之前说的话:“小姑娘,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爸爸的腿,可能,保不住了!”
忽然,画面切换,一位身穿军装的男人将自己举过头顶放在肩膀上。“爸爸,飞啰!爸爸,你要是经常在家就好了。”
那个时候的爸爸,高高大大,可以奔跑、可以跳跃,他是全家人的偶像。
脑海里一片空白,星星点点的雪花闪过,画面切换到医院。妈妈带着她坐了好久的火车,终于来到了一个陌生的部队医院。在那里,她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爸爸。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办法像正常人一样走路。
“小姑娘,小姑娘!你跟我来。”护士长怜惜的拉过站在手术室门口的刘舒青。
她知道女孩的父母都在抢救,更看到了女孩手心的伤痕。女孩的眼神呆滞得仿佛被带走了灵魂,乖乖的跟自己来到清创室。连消毒酒精擦拭上去,她也似乎没有感受到一丝疼痛。
“护士长,护士长!”小护士着急的跑到清创室门口。
“刚才送来的女人抢救过来了,不过她情绪有点失控。”说完,她拿眼睛看了一眼刘舒青。这是他们的孩子吧?她真是可怜。
刘舒青腾地一下冲出清创室,身后还跟着小护士和护士长。
急诊室的病房门口,一个女人的尖叫声传到了很远的地方。“啊!别打了,城管杀人了!芮生,我们走,我们回家。”
刘舒青跑进去,一把抱住妈妈。她从来不知道,一向温柔如水的妈妈竟然可以如此歇斯底里和恐惧。她的声音就像是一把刀,割破了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妈妈,青青在。我会保护你们的!”刘舒青不断地在妈妈的耳边念叨着,刘妈妈的情绪慢慢地缓和下来。
“青青,你的爸爸,好多血,好多人在打我们。我害怕,我害怕……”她蜷缩在刘舒青的怀里,显然被吓得不轻。
刘妈妈情况不太好,在医生的建议下,给她注射了带有安定成分的药剂。
“刘舒青是吧?请你来一趟我的办公室。”一位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医生同情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孩儿。她还在上学吧?难为她还能镇定的处理这些让大人都觉得窒息的事情。
“你妈妈的问题不大,缓一缓就能恢复过来。她的身体我们已经检查过了,除了一些不太严重的皮外伤,主要是精神上的刺激。倒是你爸爸,今天的手术只能暂时让他脱离生命危险。我们建议家属做好截肢的准备,除了费用之外,病人得把身体上其他的伤害康复了才能接受截肢手术。他的右腿,彻底没救了。”
最后一句话,医生停顿了好半天才说出口。事实太过残忍,可是他不能不说。
这家人一看就知道家庭条件并不优越。听说是被城管打的。哪怕上诉也是非常耗费金钱和精力的。小姑娘稚嫩的肩膀能够挑起这个家吗?她会不会被击垮?
“您的意思是,如果不截肢,他,就会,有生命危险?”一字一句的艰难发声,少女的声音嘶哑得如同老妪。
医生肯定的点了点头。病人的右腿本来就长时间承受着体力劳动的压迫。这一次算是在伤口上撒盐,新伤和旧疾几乎快要夺走这个男人的性命。
“需要多少钱?”刘舒青的眼睛通红,但是眼神非常坚定。
“你至少得准备四十万。你爸爸有保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