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6章
一楼的偏厅临时被装扮成了俞兆星的纪念堂,摆放了几排座椅,最里面的桌上一圈花围着正中一张黑白相,还有香炉和几炷细细青烟。
相当违背死者意愿的安排,他一定不喜欢这些花更不喜欢摆出自己的照片。照片上他的表情有点茫然,显得年轻,不知道什么时间什么情况下拍的,打光很自然,衬托出脸型端正,眉眼甚至偏秀气,眼神黯淡,嘴角用力抿着。
覃小白拿着三炷香在桌前看了许久,微微躬身拜了一拜,跟他道别。
他援助过她,至今还在援助她,这些是事实,跟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关系,她应当有一份感激之情。
“拜完了没有?拜完可以开始了吧,早不来拜,到现在装给谁看呢?”冯旖在后面催,旁边的冯旎拽了拽她的胳膊,她甩了一下,强调说:“本来就是,都死几天了,早干什么去了!”
覃小白当做没听到,插好香,转身往后排座椅走过去。
雷渊跟在她身边,张捷站在后排一侧等他们,一边拿着电话处理事情。偏厅已经陆陆续续进来了二十来个人,葬礼上的亲属们全部报到还多了几个眼生的,三三两两地在角落站着,在座椅上凑堆坐着。冯旖冯旎坐在中间位置,冯旎正拉着冯旖咬耳朵,嘀嘀咕咕,冯旖抽空还跟经过的雷渊送出笑容,说:“嗨,保镖先生。”
雷渊微微点头,不苟言笑地跟着覃小白,装得挺像样。
正在门口跟人说话的欧阳杰听到了,转过来,眉心皱出几条竖纹,很不愉快地从雷渊看到覃小白,说:“保镖就不要带进来了吧,也不看看场合,葬礼上闹得还不够?”
“职责所在。”雷渊说。
“我没跟你说话,知道自己职责就不要乱插嘴。”欧阳杰说。
雷渊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人,白得近乎透明的肤色,发色也浅,五官都紧绷绷有种不和谐感,像是在刻意威严。右耳配戴一个人工耳蜗,脑袋不自然地微微倾斜。雷渊回想着覃小白对他的评价,“有事业心,专注,强势,对人对己要求都很严厉”,他看向覃小白的眼神跟看向其他人区别不大,厌烦、焦虑和看不起。
他是没有耐心买凶的,可以排除。
“我们就出去了。”覃小白说着,她自己也想溜。
“去哪?你呆着,”张捷走过来叫住她,抬头跟欧阳杰说:“这个房间里无关的人够多了,也不差一个两个,这是合作安保公司的员工,全部签过保密协议,不会走漏什么八卦消息。”
“说谁,谁是无关的人?”欧阳杰冷着声调问她。
“说我自己。”张捷回答很快。
“哼。”欧阳杰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去继续他之前的对话。
张捷拉住覃小白去后排座位坐下,雷渊在她们身后贴墙站着,习惯性占据有利位置。张捷招招手让他靠近一点,低声对他说:“盯着点冯旖,看看是不是她搞鬼,其他人有什么异常表现或者特别关注这边的都记下来。”
“好的,张小姐。”雷渊彬彬有礼地回答。
覃小白抬头瞥他一眼,他在张捷面前忽然老实起来了,装模作样的。
偏厅里面的人纷纷落座,他站在最后面可以居高临下掌握所有人的动静,再过一遍这些认识她的人,这些有可能要杀她的人——
最前排坐着第一任妻子董茗和她的一个女伴,隔两个空位坐着董郁;第二排坐着律师团的人,和几个不认识的;第三排一边是欧阳馨馨和她的亲友,另一边是言诗敏和俞培;第四排是一直在说悄悄话的冯旖冯旎,最边位置坐下一个人被冯旖瞪走了;第五第六排零零散散坐了些认识不认识的人,晏姐也悄悄进来悄悄坐到最角落;第七排就是最后一排,张捷跟覃小白坐着……济济一堂,赶着来观看彼此如何被一个死人继续羞辱。
覃小白的确不想加入这个场合,也不想跟这些人过多相处,但是她想知道俞兆星为什么把那只手机交给她。这大概也是他的手段,在他死后依然可以操纵她来到这里。
“俞末不来?”雷渊凑近问覃小白。
“还有几个人也都没来,又不是不来该有的就没有了。”覃小白说,拒绝跟他谈俞末。
欧阳杰终于跟人说完话,走到第一排,气地点点头,在一旁坐下。偏厅大门合拢,一位看起来很年轻的律师走到供桌前拿出一份文件,跟在座的众人打了声招呼:“大家好,我是吕一鸣事务所的律师,我就是吕一鸣,呃,我今天负责为大家宣读俞兆星先生的遗嘱,首先为俞先生的英年早逝深感惋惜,请大家节哀……”
“这谁?爸爸的律师不是梁老头吗?”冯旖大声打断了他不太熟练的开场白。
“梁步升先生也是遗嘱的相关方,所以这方面事务俞先生专程委托给吕一鸣事务所,梁先生也是知情的。”年轻律师紧张得有些脸红,急忙辩驳。
前后排的人分别扭头、探头看着第二排中间位置坐着的梁步升,他面色似乎有点铁青,缓慢地点了点头。第一排的董茗撇下一个意味深长的淡淡笑容,转回去;第三排的言诗敏低声说了句“搞什么鬼”;第四排的冯旖无所谓地摊开一只手,请吕一鸣接着讲下去。
“那我开始念了……嗯,这份遗嘱是在俞先生本人书写的基础上稍作修改,法律方面的参考,内容都是俞先生确认的,按照程序公正,音频视频资料也在,嗯,我念了……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