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对视她的眼睛，只把她的手指捧到唇边，紧紧握着，低声说道，“侑美，我来是因为，妈妈、妈妈她病重了！”

齐懿低垂的头，看不到闻侑美的表情，但是她感觉到了自己抓着的那只手，是怎样瞬间凉透的。那纤细的指尖，像是利刃一样，刺进她的掌心，收不住力度。

“你、你开玩笑呢吧？齐懿，别闹了，怎么可能！”闻侑美声音颤抖，她突然抽回了自己的手，身体发出自我保护意识一样，蜷缩着腿，在床边抱成一团。单薄的睡衣下，可以轻易看到她耸动的细瘦肩膀。

齐懿知道，她现在说的每一个字对闻侑美来说，都是一种煎熬和难言痛苦的残酷刑罚，但是，这一切对她来说，也是同样。

86、86最后的仁慈...

她凑近过去，伸手抱住闻侑美颤抖的身体，紧紧抱住，声音带着难掩的疲惫，可是却比上一次，更加清晰了。

“侑美，妈妈她现在处于危险期，我们必须立刻回去，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再……”

“齐懿，你骗我，你说谎，你——”闻侑美猛地从她的怀抱中抬起头来，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挂满了泪水，她哭着，大声喊着，双手拼命的捶打着齐懿。

“你说过，会好好照顾妈妈的，你答应过我的！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让她有危险——”哭到再也哭不出来，喊到再也喊不出声音，闻侑美慢慢垂下了自己的双手，她现在就像是一只残败又破落的木偶，没有精神，也没有灵魂，木木的，呆愣的。

齐懿了解这个事实对闻侑美的打击，也清楚闻妈妈对侑美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她更加痛心，看着闻侑美此刻的模样，她的心如同被凌迟剃肉一般，血淋淋，却找不到任何补救的办法。

“宝贝儿，乖，听话，好不好？我现在就带你回去，至少，你要再看看妈妈，再看她一面啊！”齐懿说完，用力压住了眼里的泪，紧紧咬着牙齿，不让自己的情绪在此刻崩溃，她必须坚强，这样才能给闻侑美随时提供一个安心的依靠。

闻侑美不动也不出声，眼睛里已经死水一般，空荡荡的，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身体那样柔软的瘫在齐懿的怀里，彻底变成了一个布娃娃。

齐懿没有时间再磨蹭下去，她轻轻把闻侑美放在床上，起身去衣柜翻找着她的衣服，然后返回来给闻侑美一件件换上。

等替她把衣服都穿好了，齐懿弯腰将闻侑美抱起来，抱在怀中，像是捧着一个旷世珍贵的易碎品，齐懿匆匆走出房门。

到了一楼大厅那里，何毅正立在门口等着她。一见齐懿走过来，便跟在了她的身后，什么话都没有多问，甚至对她怀里抱着的人都没多看一眼。

当飞机升到云层之上，齐懿低头看着缩在自己怀里的女人，她痛苦的亲吻上她的额头，低声喃喃安慰道，“宝贝儿，再等一等，我们很快就会到了。”

在她亲吻的瞬间，闻侑美一直空落的瞳孔，略微闪烁了一下，随后，眼角又淌下了一行冰冷的泪。

两人返航抵达s城，是在第二天的晚间9点，等齐懿再开车载着闻侑美前往疗养院，到达时已经接近22点。

齐懿在获得院方的探视准许后，先替闻侑美和自己换上了icu病房探视专用服，还有口罩、帽子，一切准备妥当后，她推开房门，拉着闻侑美的手，把她牵引进来。

闻侑美愣愣的被她推着，走到病床边坐下，齐懿把闻妈妈的手轻轻放进她的手心，让她们母女的手牵在一起。

“妈妈

，我把侑美带回来了，您睁开眼睛，看看她啊，您不是很想念侑美吗？”齐懿伏低身子，靠近闻妈妈的耳边，轻声说着。

可是，她的话，对闻妈妈却没有任何的效果，病床上面容慈祥的老人，还是闭合着眼睛。

“宝贝儿，快点叫妈妈啊，去把她唤醒啊，你喊妈妈的话，她一定会醒过来的！”齐懿转身，对着发呆的闻侑美，温声哄道。

闻侑美僵硬的眨动了一下眼睫毛，似乎听懂了齐懿的话，也好像没有听懂。

长久的安静等待之后，闻侑美微微张开了嘴，发出细小的声音，“妈——妈！”

像是婴儿第一次学会说话，她喊出第一声之后，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机械的呼唤起来。

“妈妈，妈妈，妈——妈……”除了这个，她似乎不会喊别的，也喊不出其他的内容来。

在闻侑美持续的呼唤声中，齐懿一直站在她的身边，陪着她，手臂环着她的肩膀，给她无声的支持。

不知道，这样的呼唤到底过了多久，闻侑美本来哭过的嗓子更加沙哑，声音也越来越低，简直要低到尘埃里。她忽然有点无措的回头，望着齐懿，她不清楚自己这样喊，究竟有什么用？母亲连看她一眼都不肯。

齐懿看着她回望自己的眼神而暗暗难过，可脸上却要挂上温润的笑，“宝贝儿，我们要坚持下去，妈妈一定可以感受到我们的呼唤的。”正说着话，就见闻侑美脸色一变，快速的回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她握着的母亲的那只手。

她刚才，好像感觉到母亲的手指动了一下，她真的感觉到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想法，一直沉睡中的杜秀华，真的慢慢张开了眼睛，甚至那一直苍白的脸色也意外的红润了一些。

“小——美？”透过氧气罩，闻妈妈声音微弱的唤道。这一声，在安静的病房显得格外清晰。

一直讷讷的闻侑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