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钦缓缓回过头,早已是梨花带雨。梁鸣荼一看她的样子也是被吓到了,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一番话怎会引起她如此大的反应。一时傻愣住,明明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偏偏像个孩子般杵在那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梁鸣荼只好任由她肆无忌惮地宣泄出来。胡钦哭了一会儿,慢慢止住了哭声,这才不好意思地低头擦了擦眼泪,带着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前者。梁鸣荼此时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很小心的看着她,堂堂“天下第一师爷”竟会露出这般窘态,的确让人忍俊不禁。
胡钦不禁噗嗤一笑,如冬日里绽放的阳光,眼角虽然泪痕斑驳,其实心里却有些暖洋洋的。只是笑容仅仅维持了片刻,就凝固了。似乎心里作了一番激烈的挣扎,她艰难地转过身小声道:“梁……城主,咱们继续走吧……”
梁鸣荼一听此话,不禁重重松了一口气,只是不知为何,心底里却有点小小的失落。他认真的看着她,重重点了点头,只是胡钦的脸还未转过去完,他的表情却突然变得十分凝重。
这双眼睛、这回过头不经意间闪现出的那种悲伤欲绝又带着决绝的复杂眼神,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梁鸣荼此时突然心潮澎湃,隐藏在心底里的记忆如洪水般汹涌而来!如果没有谈起这段往事,他是坚决不会将记忆和现实联系在一起的!
面前这人的出现难道仅仅是巧合,还是上天故意的安排?梁鸣荼终于忍不住了,突然一步上前拉住胡钦,声音发抖地问道:“胡师……胡钦!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听得梁鸣荼这般相问,胡钦却是吓了一大跳,本能的挣扎了下,赶紧躲开他的目光冷冷回答道:“奴家与梁城主初次见面,怎会有其他交集?奴家只是心肠子软,听到这种故事难免受到触动……”梁鸣荼当然知道刚才那一幕并不是幻觉,他不知道胡钦为何前后变化这么快,他认真地凝视着她的眼睛,那种感觉却是越发令他感到熟悉。
梁鸣荼一步步靠近胡钦,他想证明一件事情,一件隐藏了十四年的心事!因此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咄咄逼人:“那姑娘为何要蒙着脸,难道让梁某看一看也不行?”
胡钦有些恼恨地看着他,奈何对方紧紧拽住她的臂弯,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她的每个细节变化都落入梁鸣荼的眼里,看起来她是为梁鸣荼的唐突而感到有些羞愤,但后者从她眼里看到的却是害怕!
她在害怕什么?她为何要躲着所有人?为何不敢面对我?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梁鸣荼紧紧盯着胡钦的脸,手却直接朝她的遮脸巾抓过去~
只是手还未伸到一半,却突然听到“砰”地一声闷响!由于事发突然,连梁鸣荼也是吓了一跳,出于本能的松开手。只是刚将手一松,爆发了内劲的胡钦赶紧脚步一溜,头也不回地就逃跑了!
只剩得梁鸣荼一个人傻傻愣在原地,等他缓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跑到很远的地方去了。胡钦逃得慌里慌张的,连马也不管了,只管埋头往前冲。突然听见身后有爆气的声音,回头一看,竟是梁鸣荼追了上来!
心叫一声该死,连忙将速度提升至了极限。胡钦的速度很快,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追了半晌,在山石小径里钻来跳去,身旁的风景也是快速往后倒退,两人却一直保持着同一距离。梁鸣荼暗暗吃惊,没想到胡钦的身法这么好,连他的全力冲刺下,竟也追之不上!
梁鸣荼也是没来得及上马,那腾浪驹见两人跑得那么快,也跟着来凑热闹。只听得身后一声嘶鸣,胡钦回过头,正好看见“白月宫”欢快的跑了过来。腾浪驹一撒起欢来,那速度可是不得了!眨个眼就跑到她的身旁了,居然还有多余的时间,一边跑一边绕着胡钦打转转。
但女子的体力终究敌不过男人,更何况还是功力深厚的梁鸣荼。两人一马也不知究竟往前跑了多远,远远的就看见前方突兀的横着一条大河。胡钦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赶紧一回头,突然看见梁鸣荼竟快要追上来了!
这家伙还真的不死心,都到千渡河了还不撒手!胡钦心一急,就将目光放在了一边的腾浪驹身上,一个干净利落地腾身上马,就想策马沿河边跑。她不求能跑到何处,只要这“白月宫”能带着她甩掉梁鸣荼就成~
这下子倒还真是“慌不择路”,可是她忽略掉了一样很重要的事情,这腾浪驹,可是梁鸣荼的坐骑!她在它的背上还未坐稳,只听得身后响起一声呼哨,“白月宫”突然就停了下来!差点没将胡钦给扔下去!
就在她愣神的空档,一个黑影猛得扑了过来,将猝不及防的胡钦一下子“撞”下了马。两个人影在地上滚了滚,赶紧爬起来,却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也不动。
只见胡钦不知什么时候抽出了弑神刀,闪着寒光的刀刃正好架在了梁鸣荼的脖子上!她羞愤难当地瞪着后者,眼泪却是止不住地直往下落:“梁城主,请你自重!为何要对我纠缠不休!”
梁鸣荼很是平静的看着她,却突然露出了一个莫名意味的笑容:“我知道一定是你!你的眼神骗不了我,我不知道这些年你经历过了什么,也不知道你是怎样过来的。如果你现在想杀了我,我一句怨言都没有!但在这之前,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答案?”
一样的笑脸,一样的语气,一如十多年前……一切仿似就发生在昨日,未曾有任何改变,叫她如何能够忘记!胡钦终于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