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认错了人。
只是面对着一个区区妾室,他倒是更不怕对方了,拢着衣袖低头问:“这位姨娘,”他这般说,为的就是显示自己不认识对方,“不知道你说我让你过去,是怎么说的?用的哪几句话?”
在帝王严厉的目光中,胡立把身子躬到了最低,“陛下,请您明鉴。小的当时不过是路过。这位姨娘,好像是这位姨娘,小的也认不清楚。喊了小的过去,问清雅宫在哪儿。小的就给她说了。”
胡立忽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小的该死。早知道她是这样恶毒的人,就不该给她指路。求皇上明鉴!”
然后砰砰砰连续的拼命磕头。
他倒是不怕自己这番说词有漏洞。当时宫人们离得远,根本听不清他们的对话。所以两人的说辞怎么改都行,就看大家相信谁了。
听了胡立这般说,穆少媛差点脱口而出当时的情形。仔细想过后,恐慌过去,紧接着的是汗流浃背的紧张。
若是当时的情形说出来,她就有了两个根本无法开脱的罪证。
其一,冒作长乐郡主。
其二,和大皇子有染。
这两个罪状都是她根本无法承受的。
旁人看着穆少媛惊疑不定的样子,愈发肯定她刚才指认胡立的信口雌黄了。
穆少媛提着一颗心环顾着四周,顿时被周围人的目光给刺激到了。当即口不择言地说道:“是他!他说大皇子要见长乐郡主!不对……他是说,大皇子和郜七爷饮酒,七爷醉了,让长乐郡主去看看,我就跟了过去!”
这语无伦次的样子,前言不接后语的样子,当真是可笑至极。若不是有牵扯到命案,许是就有人笑出来了。
可是,众人望着帝王那阴沉如墨的样子,齐齐噤了声,谁都不敢做出头羊。
宋奉慎狠狠地剜了胡立一眼,暗骂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穆少媛环顾着四周,想要找个人帮帮忙,来证实她的话。
谁知这个时候真的有人站出来了。却非旁人,而是刚才不肯接下这件事的郜七爷。
郜世修上前两步,拱手与帝王道:“皇上,有几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因着穆少媛曾经害死过穆承琳,所以郜世修其实不想参与到这件事情中,甚至于可能还会推波助澜一番。
谁曾想穆少媛说出这些话来,他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果不其然。靖德帝也问他:“你不是说不掺和?”
“是。”郜世修道,“只这件事如果牵扯到了长乐,就不得不说了。”
这话倒是真的。不论什么事儿,但凡牵扯到了长乐郡主,郜七爷就没有推辞过。
靖德帝的脸色略微和缓了一点点,指了他道:“讲。”
“敢问这位姨娘,”郜世修声音淡淡,“你说大皇子让长乐郡主去见他,用的是什么理由?”他往前逼近半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倒在地的穆少媛,“我喝醉了?”
穆少媛瑟缩了下,讷讷说:“……是。”
然后指挥使大人便笑了。
这笑声清清冷冷的。在这暑天里,愣是让人觉出了森然冷意,脊背骤然一凉。
郜世修道:“你这话漏洞百出。首先,除非有旁人在,否则的话我和大皇子不可能单独两人来对饮。其次。”
他转眸望向一旁站着的宋奉慎,平静地说,“若是长乐听到了这消息,头一个想到的绝不会是这个主意。”
所有人都望向了旁边站着的玲珑。
靖德帝问:“长乐,你会怎么办?”
玲珑想了想,说:“我会看看飞翎卫谁有空,帮忙瞧瞧七叔叔怎么样了。倘若状况不好的话,拜托飞翎卫把他接回来。”
她朝皇上福了福身,“陛下,在宫里,我是不会这样随便乱跑的。更何况今日还有那么多宾客在。”
听闻她这话后,除去帝王和指挥使,所有人都面露震惊。
其实不光是穆少媛没料到有这一出,就连宋奉慎都不知道,长乐郡主居然还有差遣飞翎卫的权利。
靖德帝倒是不意外。
老七和他商量过这事儿。他准了的。只要是没有在办差的飞翎卫,任凭那丫头想怎么闹,那是她的事儿,和政事无关就好。
而且长乐这般的法子实在是对。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她能够找了最稳妥的办法来处理,身为帝王,他也支持这么做。
皇上对此沉默不言。
众人面面相觑后,也就没敢多说什么。
不过大家震惊过后就想起了指挥使的那一番话。
这就是一锤定音穆少媛在说谎了。
即便指挥使大人没有参与其中的办案,可是这些话的分量也重到差不多可以定了穆少媛的罪。
靖德帝也把这些事儿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却是神色愈发和缓了些,赞赏地对郜世修点点头。
那个罪妇心思太过龌龊,居然想把他的长子拖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