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开始就接触学科竞赛了, 一路走到今天,其中的艰辛不亚于十二年寒窗苦读,可想而知,这次物理竞赛的泄题事件对广大考生和家长的冲击力有多大。
人心惶惶。
尽管在事发的第一时间, 市一中就把这个消息上报给了全国中学生竞赛委员会, 委员会也立刻报了警,公安部门随即展开一系列调查,但是考生们和家长的心情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骄阳似火,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 大部分家长带着刚结束考试的孩子们等在学校行政楼一楼大厅, 等着要一个说法,有什么办法呢?他们此时能做的事, 也只有等着了。
学校那边也有几个领导出面安抚大家的情绪, 可一见到他们,家长们的情绪反而更激动了, 有位女士甚至哭了出来, 抽抽噎噎地诉说自己孩子为了这次考试准备了很长时间, 昨晚还在医院打点滴……要是这件事得不到妥善解决,对辛苦备考的孩子太不公平了,也会令家长和社会心寒。
她的话像导火线,引起了在场家长们的无数共鸣和爆发,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话语声激动又密集,机`关`枪一样扫过去,大厅顿时变得乱糟糟的。
陈年看了一眼那位女士旁边站着的男生,脸色发白,目光呆滞,如同被人抽走了七魂六魄,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条竞赛路狭窄、孤独且险象环生,就算前面风景独好,但也只是属于少部分人。就她所知道的,某部分学生并非自愿参赛,而是迫于某些压力不得不为之,他们没有兴趣和喜爱作为支撑,前行之路本就艰难,何况两双腿上还绑了重重的铅块……
肩上覆来一阵沉厚的暖意,陈年回头一看,叶明远温和地看着她,像是看穿了她心里的想法,“孩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适当的挫折也并非坏事,它有助于判别脚下的路是否适合。”
陈年似懂非懂,“可是,如果发现那是不适合自己的路,回头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的。”
她点点头,又看看那个垂着头、被颓丧和挫败牢牢锁住的男生,“希望吧。”
在学校领导的耐心劝说下,家长带着孩子们陆续离开了,泄题事件已经成为定局,在全国范围内都引起了关注和热烈讨论,至少受到波及的不仅仅是s市的考生,这一点又是不公平中的相对公平了。
叶明远和容昭带着两个孩子先去吃了饭,陈年实在累坏了,吃完饭直接在酒店房间午休,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她揉揉惺忪的睡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路招弟在窗台边的桌子上写作业,听到动静回头,“年年,你醒了。”
相比以前,她的肤色白了不少,还透着健康的红润,头发也长了,加上穿着一条精致合身的收腰蓝色棉裙,看起来也有一种亭亭玉立的感觉了。
“干嘛这样看我?”路招弟在床边坐下。
陈年揉揉她的脸,“你变好看了。”
“哪有,你又取笑我。”路招弟好像有些害羞,垂下视线,几秒后,又转回来,小声地问,“真的吗?”
陈年耸肩:“比珍珠还真。”
路招弟喜上眉梢,不知从哪里翻出一面小镜子,对着照了又照,其实脸还是原来那张脸,圆得像苹果,不过眼神变了,以前是躲闪畏缩的,现在非常的明亮自信。
“年年,跟你说哦,”她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待会我们要去一个地方。”
“哪里?”
“嘿嘿,暂时保密。”
陈年的心思被勾了起来,路招弟又说保密,陈年牙痒痒地去挠她,她最怕痒了,笑倒在床上,不停求饶。
容昭端着水果和点心推门进来,就看到两姐妹嘻嘻哈哈闹成一团的画面,她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笑容柔软得像三月和风。
她的小叶子,此时就近在眼前,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生动,她错过了那么多那么多,没有亲眼看到她的小叶子是如何从小女孩长成了如今的娇俏小姑娘,当然是遗憾的,但是能这样看着,哪怕暂时不能拥入怀中,她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陈年最先察觉到站在门口的容昭,有些慌乱地抓抓头发,整理衣裳,然后规规矩矩地在床边坐好,“阿姨。”
容昭看出她的拘谨,心中微涩,放下东西和她们说了几句话就关门出去了。
路招弟作为知情人,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也是无声叹息,不过想到她们母女迟早会有相认的那天,心情又明朗不少。
路招弟又想起中午时,她看到从考场出来的陈年,眉目熠熠生辉,连走路都是带风的,那么的自信潇洒,像古代科举考试拔得头筹的状元郎,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她大概能理解姑姑路如意、叶明远和容昭的选择了。
从小一起长大,路招弟再清楚不过,陈年骨子里是非常重情的人,如果她现在知道了妈妈去世的消息,虽不至于一蹶不振,但必定会消沉很长一段时间。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但她们母女俩十几年相依为命的情分,早已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