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抽了几张纸巾擦掉眼泪,在门打开之前,她飞快跑进了洗手间,对着镜子整理好自己才出去。
病房里多了两个人,从医生办公室回来的叶明远和过来探望容昭的程遇风。
视线双双落在陈年身上,她下意识地垂落目光避开。
叶明远又去看妻子,容昭还睡着,他摸摸她的手,上面的温度让他紧皱的眉头稍微松了些。
“下去走走?”程遇风轻声跟陈年说。
陈年点点头。她也有好多话想跟他说。
两人轻手轻脚地关门出去了。
医院环境不错,绿树成荫,目之所及都是绿意,陈年走到一棵茂盛榕树下,停住了脚步,一转过身,已有一个温暖的胸膛送上来让她依靠。
“医生说,我妈妈如果不做手术的话,最多只有两年。”她轻揪着程遇风的衬衫,“可是,如果做的话,手术成功率不高于百分之四十,我很害怕……”
“我已经失去过一个妈妈了……”
像狠狠摔过一跤后,给了她一颗安慰的糖,现在,又要把糖从她手里夺走。
陈年不确定自己能否再次承受得住那样的痛楚,她不想再哭,因为眼泪非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给爸爸妈妈增加心理压力,可心底的难过越堆越多,无法排遣。
“你知道吗?今天群里有个女生走了,她才二十岁,和我一样大。”
正值青春年华,可她的人生却永远地停止了。
“她的家人该有多么的伤心啊。”
“年年,”程遇风低头轻吻她眼角,尝到一股苦涩的味道,“这世上有很多事是我们无能为力的,但人活着总要往好的方面看,你要对你妈妈有信心,以前那么艰难都走过来了,她一定不会轻易放弃的。”
“何况,”他的声音低了又低,“你现在在她身边,你就是她的最大动力,为了你,她会拼尽全力的。”
“在事情的最后结果出来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未知就代表着希望。”
程遇风的一番话让陈年跌落谷底的心大受宽慰,她埋在他胸口蹭了两下,重新抬起头时,除了微红的眼眶和鼻尖,先前笼罩着她的低气压已慢慢消失。
“是我太悲观了。之前你说,在飞机上逃过一劫,等于花掉了中五百万的运气,后来我遇见你,又和爸爸妈妈团圆,感觉像把这辈子所有的运气都用光了。”
程遇风摸到她的手,掌心相贴,“好了,我已经把我的运气借给你了。”
陈年把手指扣进他的指间,“谢谢你,程遇风。”
“傻姑娘。”程遇风语气宠溺地亲了亲她额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
只要是他说的话,她都相信。
程遇风牵着陈年四处走了一圈才回病房,刚推开门,陈年就看到了背对着门的路招弟。
得知容昭病重住院的消息,路招弟马不停蹄赶来了a市,刚下飞机就直奔市中心医院,那双眼红肿不堪,一看就知道狠狠哭过。
真正对她好的人,她也捧着一颗真心相待。
看到病床上憔悴的容昭,路招弟的视线又开始模糊,她在心底一遍遍地念,好人有好报,干妈一定会没事的。
路招弟紧闭双眼,泪水无声滚滚而落,连旁边站了人都没有发觉。
陈年递给她两张纸巾。
路招弟侧过头,张了张嘴,没有声音,看嘴型是在喊“年年。”
陈年伸手揽住她,轻声安慰说,“别哭。”
路招弟在陈年怀里勉强整理好情绪,容昭就醒了,她睁开眼就看到一双女儿站在病床前,她握着两姐妹的手,笑得欣慰又开心。
这个下午,病房里充满了愉悦的笑声。
***
容昭由于病情反复,手术日期一直没有确定下来。
程遇风从美国找了几位心外科的权威医生,看过病历后,他们啧啧称奇,一致认为容昭本身就是个奇迹,她拥有非常强烈的求生意志,这在同类病人中是非常难得可贵的,因为这一点,他们甚至有把握将手术成功率提高到百分之五十。
专家会诊后,终于确定下来一套手术方案,时间也定了,就在7月12号。
时间仿佛迎着新生而走,又仿佛是生命的倒计时,终于走到了12号这天。
程立学程遇风和路招弟早早就到了医院。
进手术室之前,叶明远握住妻子的手,放在唇边用力亲了亲,一句话几乎用尽他所有力气,“容容,我等你出来。”
“好。”容昭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