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个商人正愁容满面地说道:“我这些货,可是人家急等着要的,可不能停在这儿呀……”
“那几个山贼是哪里来的,这条路我经常走,以前也没听说有呀。”又有人疑道。
茶摊的老板是个老头儿,叹了口道,擦着身上的围裙道:“各位听我的没错,东边前些时不是发大水么,便往这里涌来了一批灾民。咱这地界的大人们也没怎么去安置他们,尤其一些看起来穷凶极恶的,是不让放进城的。所以一些不善的汉子无地可去,就进了前面的山了。”
“占山为王?官府也不管吗?”又有人怒道。
“管什么呀,”老头儿继续叹气,“听说也没几个人,要动真格去抓,却要把山围起来去搜,可费神了。所以呀,官府说不成什么气候,也就不管了。我听说,人多的车队定是不敢劫的,若是带着老人孩子的可就要小心点,一两个人肯定也会打注意。”
“不过你们若是再往前走一点,也能看到官府贴的告示,倒是好意提醒着不要进山呢。”
有人趣问:“那老头儿,你就不怕他们打劫不到过路人,下山来掀了你的摊子?”
“所以啊,你们算是巧了,我再摆几天摊,就收了。”老头儿开始逐个收钱,又耐心劝告着:“各个客官、姑娘,还是自己的命要紧,小心点儿。”
喜眉听到这里心下十分感激这老头儿,便多塞了几个铜板给他。老头儿眯着眼笑了笑,又补了一句:“若是一定要到山对面去,便绕一绕路,不过多个百里罢了。”
众人一听,胆大的便有些犹豫,有些却担心性命财物,倒是宁愿多走这百里路的,于是都讨论了起来。
喜眉又听了几句,便问音顾:“咱们原本是不是要从山里过的?我看也跟着大家绕吧。”
音顾还在慢条斯理地喝着凉茶,倒像吃着什么山珍一般仔细,似是完全没有把老头儿的话放在心上。见喜眉问来,这才慢慢说道:“我们就走山里。”
“啊?”喜眉吓了一跳,忙低下声来道:“你没听清楚么,前面山里来了些专劫路人的山贼呀。”
“我知道。”音顾点头。
喜眉将要说什么,只听那老头儿立在身旁又道:“你们两姑娘边上没跟别人,就更不能进去了。那可都是些汉子,女人进去,可没个好。”
喜眉听得毛骨悚然,不由紧抓住音顾的手。
而这时都要进山的路人们倒讨论出个计策来了。既然那几个山贼不敢劫大队的人,那不如大家结伴同行好了。
老头儿听得直摇头,见再劝无用,就不多说什么。只是等最后看到那两个如花似月的姑娘也跟在队伍后面时,脑袋便晃得更厉害了。
一行人上了路,彼此认识了一下,共有二十余人。其中有两起是商人。一个是布料商人,领了两个伙计,带了两板车货物。据说这条路向来太平,何况本来做的就是小本买卖,他就省了些押镖的钱。另一起是两个私盐贩子,结伴同行的主意便是他们出的。他们原本不愿说自己是干什么的,奈何大家要一起行事,自然得问个明白,所以才极不愿意地吐露出来。好在大家都只是为了过山这一关,便也没人去管他们这营生了。而这两起人见如今有这么多人一起上路,自然是最高兴的;还有便是一家子搬迁的,一家十余口,挤在两辆马车里,虽然人多,却是妇人老人孩子一大堆;另外还有两个读书人,背着书篓子,踏着草鞋,有些惶恐地跟着。
上路时走在最后的,却是音顾她们这辆马车。
说来她们两个都是女子,可这扫尾的位置却实在是没有人愿意当着,据说山贼最喜欢的就是从后面突然袭击,尤其他们人不多的时候。音顾对那几个山贼原本就没放在上心,自然就无所谓了。倒是喜眉透过车窗看着前面的队伍,又望望身后空无一人,心里有些忐忑。
那两个读书人走着走着便也落到了后面。这两人是堂兄弟,饱读诗书,见前面的人不要命地赶着马车,却让两位姑娘家落在后面,就都有些忿忿不平。本着君子之义,所以故意放慢了些脚步。
音顾冷冷地看着这两兄弟落到了马车后面,倒也没说什么。
虽然人多势众,可是进了山后,许是心中没底,一行人还是紧挥了几下马鞭。山间的路也不知何时开的,似乎自古就有,路两旁的树林斜山势而上,多可蔽日,越走便越有些阴凉之意。
就这么走着,越走越是无人说话,只闻车轮滚滚,偶尔那家人的孩子有些哭啼之声响起。这山间十分安静,却因众人的安静显得更加寂冷,实在有几分诡异。最后就连喜眉在车里都坐不住了,钻出来与音顾并坐在一起。
“待会儿不会真遇上山贼吧?”喜眉在音顾耳边小声问道。
音顾微眯了下眼睛。
日薄西山,山里渐渐沉了下去。远远的前方竟然一片漆黑,这路也像伸进了无底的洞一般。
便在这时,最前面的私盐贩子挥了下手,大家便都停了下来。这恰是到了一个分道口,路面较宽。大家把车围而停好,纷纷找出灯笼,将灯点起。山里阴风涮过,有两盏灯点了两次才着,吓得点的人有些哆嗦。
陌生的几起人坐拢在了一起,将带的干粮拿出来,就着水毫无胃口地吃着。
因着茶摊老头儿的话,大家的心都绷的有些紧。白日里没碰上山贼,难保不是被盯上了只等着入了夜动手,所以都是满脸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