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然注意到她的眼神,点了点头,算作回应。她当然不可能不知道阮七七这次来找她是为了什么事,但是她却依旧装了傻,不准备在阮七七之前说破。“我要姜衣璃难堪,但是,我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做到滴水不漏,不暴露我自己。”
“你也真实诚。”林悦然扑哧一笑,对于阮七七的坦白,也不自觉地显出几分讶异。她本来以为阮七七多多少少会做些推辞,来掩藏自己的意图和野心。但是如今阮七七的直言不讳,倒叫林悦然一时间找不到话接下去。
“悦然,你应该有法子吧?如今姜衣璃在墨欢心里占了地位,就算我再怎么做也不过是徒劳,但是若是不做些什么就这么放过姜衣璃,我不甘心,更消不下这口气来。”阮七七双手握成拳,嘴上的话下了狠劲,但是心底里却无不是忐忑漫延。“但是我想了大半个月,却依旧找不出适当的时机下药。”
“所以就来找我了?”
林悦然悠然地听阮七七说罢,才懒洋洋地接过她的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道:“谁说你这么做,是徒劳的?这要是药真的用成了,这沈墨欢若是知晓了事情的经过,你怎么就知道她还会对姜衣璃痴心一片呢?”
“这...”林悦然的话说的大胆而直接,惊得阮七七瞠大了眼,嘴里哆哆嗦嗦却只突出一个颤音来,许久才平息了心中的震惊。“你是说,若是这姜衣璃失了身子,墨欢就不会对她一往情深了?”
不论是或不是,也都要试一试才能知道。而这件事,就只能借由阮七七的手去做。
林悦然心底里的念头一闪而过,嘴角的笑意却愈发狡黠难明。“是不是,试了不就知道了?”自言自语地说着,她凑到了阮七七的耳边,笑道:“我这倒是有一个好法子,你只要照着我说的去做...”
其实想要一个人死,很容易。
特别是你,七七。
回程的路上,阮七七手紧紧捏成了拳。林悦然的话带着几丝冷酷一直回荡在脑海里,阮七七不明白她最后的那句叹息是什么意思,可是现在的她却已无心再想。她手里捏着那枚瓷瓶,只觉得手心里沁出的汗混着掌心的热度几乎要融化瓶身,马车一下一下的晃动,几乎能感觉到瓶子里的液体都在滚沸起来。
她其实并不想要姜衣璃死,或者说,她就算想要她死,但是却也并不想要姜衣璃死在她的手里。就算是恨,她也没有恨到要亲手将这个人从世界上消失掉。只是这些年的娇宠成了惯性,一旦有人拂了她的性子,那么,她就不能咽下这口气,就誓要给这个人难堪罢了。
这么想着,马车已经缓缓地停了下来。阮七七叹了口气,疲惫地从车内探出身来,迟缓地扶着马车走下来。
随着一天天的过去,肚子越来越大,行动就也越来越迟缓。很小的时候,她曾听娘说过,怀孕的时候做母亲的要多多积善积德,那么日后孩子生下来,就能得到观音娘娘的眷顾,能天资聪慧,一生平坦无忧。
可是,现如今,她这个当娘的,却要开始造孽了。
慢慢地走进沈府,一直侯在府内的春竹见到阮七七,就乖巧地走上来搀住了阮七七的手腕,扶着她往自己的后院走去。阮七七回望了她一眼,脑子思绪飘散,就连看着春竹的眼神,都带了点迷茫和陌生。
“小姐呢?”走出了外院,满眼的飞花随风飘落入了眼,阮七七心不在焉地走着,偏头问道。想了想,她又问道:“那,姐姐呢?”
“回二少夫人,小姐去了书苑,还未回来。”春竹乖乖地答,一直低头紧张看着脚下的路,也没有察觉到阮七七的神色变化。“少夫人自从吃过午饭后就一直呆在房内,没有出来过。”
转过长长的走廊,踏进了墙边的红木门,走进了后院。住在后院的沈墨欢不在,姜衣璃就也没有出房,院子里一切都很安静。阮七七闻言顿住了脚步,回身看着春竹,“那...少爷呢?”
“少爷和张少爷陪着老爷和张老爷出门去了,说是要傍晚才能回来。”
也就是说,现在后院里,就只有她跟姜衣璃二人。
“春竹,去姐姐的阁苑。”阮七七想着,掉转了脚步,穿过一片桃树丛,朝着姜衣璃的阁苑走去。“我有些事要跟姐姐谈,你替我去办件事,记得,这件事要办的小心,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说着,阮七七就低了头,附在春竹的耳畔,低声耳语了几句。也不知是说了什么,直惊得莹竹张口哑然,一双眼睛犹如小鹿受惊一般无助地望着阮七七,却又随即低下来,不敢反抗直言什么。
支走了春竹,阮七七这才朝着姜衣璃的门前走去。走到了姜衣璃的门前,她轻轻呼出口气来,伸手想要敲门,却还是有些不确定。她低了头,看着自己日渐隆起的小腹,那里面已经能清晰感觉到一个鲜活的生命在活动,那是她的孩子。
这么小的孩子,其实是感觉不到她在做什么的吧?林悦然也说,这件事其实是可以做到滴水不漏的吧?
那么,就没有什么好惧怕的了。
想着,阮七七轻叩了房门。手指敲在门上,能听见一声声的沉闷的响声,犹如她此时闷沉不知所想的心扉。
应门的是莹竹,只听到她轻快地应了声,随即动静颇大的走到门前,替她开了门。“小...”一声小姐还未唤完,看见门外映入眼帘的阮七七,莹竹赶紧止了话,声音一转,低头唤道:“二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