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北狄和那贵族说好,若三个月内不拿出千斤药材交易,便是失信,以后再不得交易。这些药材都是四处收货时背着大当家从别处进来私藏的,耗费了两个多月,眼见约定日期就要到了,只求他能带小人手下立刻出关。周铭此刻已经动心,只是害怕而已。小人又劝说,虽说这交易在两边都是杀头重罪,但北狄那儿交易完立刻开拔,而关内有你们钱管事,你只要能说动他打个掩饰,自然没问题。周铭问小人是如何知道钱伯涛的事情。小人回说,商场如战场,昌家早打听清楚了,若不是钱管事和官家有联系,昌家岂容在自己地盘上做大?如今关内是马英将军做主,那可是钱管事的好友。周铭是生意人,一听就明白。小人又给他下了个定心丸,就说商队一切听周铭安排,只需要三个手下拿着小人的书信跟去即可。周铭没说同意,只问小人是否怕他抢了生意。小人装作模糊说那贵族只信任小人,如果他想横插一杠,小人自然有法子对付。周铭到底还是同意了,让小人将手下暗中带来瞧了瞧,又嘱咐小人寻个隐秘场所弄点迷酒。他出去不大功夫就领了三个面目身段都与小人手下有五六分相似的小厮回来,劝他们吃酒,弄晕了他们。又让小人手下换上那些小厮的衣服,他说钱伯涛为人心细,每次出关都是要亲自验一下商队人员。”
湛滢点点头,这姓钱的勾结北狄自然要小心谨慎。这次她这公主在这里,姓钱的必须要亲自坐镇,当然不会随商队出关,所以更要验明清楚。这都是显而易见的,只是不知道姓钱的为何会在这紧要当口同意自己商队出关?当真不怕有奸细混入?
又听那全适才道:“小人心里还是忐忑,领着周铭去了早以准备好的私藏药材的仓库后,又远远地跟着他,就怕事情有变。那周铭也是个经商的料,安排人手装货套马,一切都井井有条。奇的是他却没有去找钱伯涛,而是直接领着商队去了关口,拿出了出关凭证,还不准守关的士兵检查货物,只嚷嚷是马英朋友钱爷的货。当兵的一听哪敢怠慢,只得派人去上面禀告。不大功夫钱伯涛就匆匆来了,周铭特地将他拉到一旁嘀咕。小人耳朵灵躲在暗处听得真真的,周铭真会说话,直接说了是走私的货,还细数了钱伯涛在柜上取钱的次数和数目。小人听得心惊,这钱伯涛几乎每隔十天半月都要支取百两银子,最近这几天更是一气拿了近千两。周铭甚会演戏,苦脸说以前钱伯涛随意亏空,有袁少华顶着,现在袁少华死了,听说柳玉陵派来查账的人已经在路上,若不在账面上弄些银子,这大的亏空他们两个管事脱不了干系,肯定会被告官的。这批私货能获利至少三千两,借着马英主事关内的天大良机,捞一笔是一笔。他和北狄人说好了,就在这几天交易,必须要马上出关,否则错了时期失了信再不能做生意。钱伯涛面色甚为难看,只问周铭如何知道孟阳之事。周铭也是机灵,说袁柳夫妻反目,孟阳闹得沸沸扬扬,过往的商队早传遍了。那钱伯涛也没再说什么,递上了马英的通关文书,匆匆查了一行人员便走了。其实这千余斤药材至少获利五千两,到底给周铭贪了。”
湛滢浅笑,江湖之上处处都是人才,小小一个商行掌事拿捏人心竟也如此准确。姓钱的亏空那么多银子,劝动他走私不难,难在如何让他不去细查商队人员。那周铭故意在关口前才引来钱伯涛,当着官兵面,又是一车队走私货,关内还有红巾营等其他势力,又是他们谋逆的紧要关头,钱伯涛能不紧张?只能匆匆扫视一番,那三人本就有些相像样貌,又是夜间,钱伯涛能看出什么。
其余人听了松了一口气,赵母道:“公主您安心住下,估摸着三五日,润玉一定会得到消息,那时老身和您一起出关。”
湛滢含笑同意了。
五日后的夜间,陆凝香遣人去红巾营通知说母亲急病,很是凶险,急需出关见女儿一面。红巾营哪敢怠慢,来人过府还想劝说,结果一看马车都套好了,老太太靠坐在里面,任谁说都不听。来人只好命一对人马保护大将军家眷出关。关口处,马英的人拦住车马想要细查,红巾营的人却拿出了大将军的手令。马英的人竟也没有多问,直接发行。
车队才出了关口,暗处的两人便催马出现了。其中一位颇为英挺的男子看着黑漆漆的关门,沉声问道:“钱先生可看清了?”
“马将军放心,错不了的,刚才我身边那位从孟阳来的人说了,混在马车旁的丫鬟中有两位却是公主贴身的侍女。”另一位斯文男子嗤笑道:“果然不出我们所料,她们按耐不住了。”
“身在险境,即使公主不急,她身边的人也会想法子赶紧出关的。否则有了万一,下人总是最倒霉的。”马英感叹,目光冰冷道:“我只怕是声东击西。”
“将军该对自己的两手准备有信心,关外关内埋伏的都是好手。我亲自带人去看看情况。若公主在车内,那是最好不过,谁也不用担了罪责。若不在车内,一定还在赵府,到时就制造北狄奸细冲入赵府的假象。无论如何,安王面前您这首功是必定的。”钱伯涛恭维道。
马英长叹,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随即被狠戾代替,“现今还不是说功劳的时候。那就有劳钱先生跑一趟了。”
“得令。”钱伯涛抖擞了精神,挥动马鞭,带着一队黑衣人出关而去。
作者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