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沈微胡诌了一顿反觉得有趣。
那下人黑了脸:“这位姑娘,敢问什么叫做初一十五,你是杀人越了货还是想回家吃元宵?”
封湄赞叹,这獐头鼠目之人好一张利落的嘴,在沈微面前都不落下风。
沈微挑了挑眉,弯眉而笑,连着眼角唇际皆柔和下来,端的一副和善之色。只有封瑜才知道这幅表情一般只用来唬小虎子,眼下连这表情都有些敷衍,便是沈微眼中这下人连小虎子的脑子都不如。
沈微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下巴,本来她这人也脾气不好,在杏花村端习惯了架势,面上笑眯眯的,却是眼里透出森冷之意:“元宵?好主意,拿你眼珠子来做,好不好?”
那下人显然吓了一跳,刚想骂回去,只见沈微指着一处对着自己一笑。
那下人堪堪偏过头,见刚刚冲着美人蹑手蹑脚走过去的自家少爷,此时正半跪在地上。几个颇是威武的汉子打手,趴在地上,三三两两喊痛。
沈微只见迎着湖水映射日头而出的万道金光,浮光跃金,湖中锦鲤竞相跃出落在那少爷胖脸上,真正的锦鳞游泳,又飞旋回湖心,如同打水漂一样,只是锦鲤各色,更让人眼花缭乱。那锦鲤鱼尾一甩,胖少爷脸蛋上便浮出一道红,待最后一尾鱼跃上去甩尾巴,那少爷胖脸已被生生打出血来,肿得不成样子。让沈微觉得,他那样丑的人,原来还真的可以更丑,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沈微深觉,再蠢不能惹女人,再恶不能惹面瘫,又恶又蠢更不能惹面瘫女人。
封瑜余光冲着那瞠目结舌的下人,又摆出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纤手轻轻一抬——
就将一尾火红的鲤鱼径自冲着那下人迅疾砸来,沈微赶紧估算一番,最后觉得那力道不亚于一个板砖以光速砸过来,不知那下人会不会身体被砸穿一个洞,赶紧捂住封湄的眼睛做给封瑜看,一边微开手缝,方便封湄观战。
只见那鱼砸过来,生生将那下人鼻梁砸断,那下人捂着冒出鼻血的鼻子哎哟一声。
周遭一时静下来,封瑜一甩衣摆眸色更冷,声音更是凉丝丝的:“这便喊了,那等会还了得?”
那下人鼻梁歪了痛得厉害,脚下一个不稳踩到了那只鱼,只见那鱼方才还一张一合犹在喘息的嘴巴倏然滞住,身下肚肠尽碎,只有可怖的七零八碎,那鱼目浑圆似要瞪出来。
沈微手上的缝开的大了一些,适时抓紧时机指着那鱼对封湄说:“你说不出话着急的样子,和方才活着的鱼一般无二。”
封瑜眉宇之间戾气加浓,乍看之下阴测测的。须臾却如初雪见阳和煦下来,眼帘稍稍抬起来,有若有似无的星点笑意,唇角微微翘起,很有一团和气。
只可惜那是表象,封瑜倏尔袖底生风,拢手一摆使那惨不忍睹的鱼尸浮起来,鱼目一动,悬着自鱼眼处跳出来,打在那下人眼睛上,落了下去。那下人闭着的眼片刻后微微睁开,却是一对鱼目,那方才掉下去的眼睛……沈微暗抽一口冷气,只觉得日后断断不能让这个女人笑。
“神棍说的不错,你的确生了一双鱼目,只知为虎作伥去看良家女子如花模样,怎么不对着镜子拿你的眼睛看一看,自己的嘴脸又是何等的可憎丑陋?”
封瑜语气凉凉,如浸在寒天大雪之中,更能生了霜雪,此时似有力拨千钧之能,字字铿锵。
远远躲着看热闹的一众人此时爆出阵阵赞叹来。
“这……是法术?”
“果真是仙人来为我们主持正义了。”
“我看悬,也不知这李少日后能不能收敛了,还是反而变本加厉……”
沈微拉着封湄向封瑜跑去,附在封瑜耳边道:“快不举了他!”
封瑜薄唇一动,对着那李少寒丝丝开口:“我要你日后,见了女人便躲着走。”
李少只觉得脚下一股力道突然束缚过来,猛地拖拽着自己向湖中,反应过来就察觉到自己落了水,奈何肥大的身躯游不起来。几个打手忙跳下去舍身救主,湖边百姓拾起石头狠狠冲着那李少砸,一时那李少狼狈至极。
包子铺的小伙计见状也跟着气愤地将手中的包子砸过去,扔出去才反应过来,心疼道:“哟,肉包子打了狗,有去没回了,可惜可惜。”
沈微乐颠颠踱步到湖边,半蹲下身子看着水中抱着头抖着身子的李少,压低了声音:“那女人好阴险,方才借着鱼儿给你喂了毒,你这下半辈子……唉,若是起了歪念,必会在七日之内七窍封绝窒息而亡。”
一边站起身,看着愣愣看着自己的李少,拿起手中的石子冲着面门砸去。
“你就好好儿体悟体悟,什么叫做色字头上千把刀,刀刀刮骨吧。”
一边抱起封湄,悠然踱步向前走,直至走出小镇才嘘一口气,托一把手中睡熟的封湄,对着封瑜道:“我累了,来,你抱一会。”
封瑜眼尾微垂,狐狸眼里闪过一道精芒,走上前去。
“咦?……喂,死狐狸,谁叫你连我一起抱起来,我让你抱封湄!”
封瑜脸色淡淡,没有半点波澜起伏,只是打横抱紧了怀中沈微,声音很柔和。
“可你说你累。”
见沈微脸颊难得一红,又不知想起什么,补了一句:“神棍乃是有缘人,断断不能磕了碰了,也万万不能渴了累了。”
沈微一听,忙不迭端出笑脸来:“这倒也是,你既然为妖,又有这份心,那请便。”一边心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