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于是给后辈立下规矩:凡我辈后人,皆以卜卦一脉为首,生死同往,以命相护。”
“同命契约也是在那个时候传下来的。
每一个卜卦一脉嫡系族人成年时,都会来到读心一脉,挑选一个自己的伴随者。”
时桑一瞬不瞬的望着空诸,微笑道:“我这次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我想要你成为我的同伴。”
她顿了顿,很郑重的、很认真的再一次发出邀请:
“——你愿意跟我走吗?”
空诸慢慢笑了。不是欣喜,也没有释然。淡淡的笑容中,只充斥着无尽的苦涩。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原本她的眼中有着明显的情绪波动。原本,她应该毫不犹豫的应下来,彻底脱离这囚笼,天高海阔,任她随意去留。她绝对相信,如果她跟她在一起,以后的生活会截然不同。
可她突然改变主意了,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也似乎什么也没想。可就只是在这一瞬里,那刚刚冒头的激动,便“噗”的一声,被什么东西给彻底浇灭了。
难得有这么一个人在乎她,对她一见如故。
可……可这样的信任,她真的承受不起。
空气里寂静的可怕,时桑没料到她居然是如此反应,也似乎明白她此时的想法。几番欲言又止,半晌,也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在这样深沉的夜色中,在这样肮脏的牢笼里,那个令人怜惜的人儿倔强的将自己沉溺进无边黑暗,硬下心肠,拒绝一切救赎。
她的声音在小小的牢房上空回荡几圈,便渐渐低了下去。她说:“时桑,不要太靠近我,你会后悔的。”
她是如此残忍呵!明明已经有所动摇,明明已经看到了曙光,却用近乎残酷的理性不断提醒自己:不能忘掉那些龌龊的过去,不能原谅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们。
她迷恋这样的温暖,可她仍记得,母后那一脚落在小腹上时,除了难以忍受的剧烈疼痛外,连带着心底的最后一丝希冀,和着十二年来积攒起的所有期望,也彻底湮灭在那森冷的深宫后院了。
他们说,她是天煞孤星,克人克己。
他们说,她注定一世被欺骗,被背叛。
他们说,她注定孤身此生,死无葬身之地。
嘴唇张张合合,一字一句,宛如诅咒。穿越了这么多年的时光,仍能清清楚楚在她耳边作响。
她忘不了,不能忘,也不敢忘。
深冷的皇宫里,每一步落下,都会踩上冤死人们的破碎骨骼。鼻端浓烈的血腥味,曾充斥了整个懵懂的少年时代。
那些不堪回首的一切,还有,那个必须要踩着无尽尸体才能踏上的王座——
——属于她的一切,她最终还是要亲手夺回来。
第4章族长亲至
“你在害怕什么?”她抬头,时桑正深深的注视着她。
“你在担心什么?”她问。
“你只是不相信自己,你只是觉得倘若自己一旦松懈了,就再也没有往上爬的资格了。”
“你错了,空诸。你太低估你自己了。”
外面传来阵阵嘈杂声,天快要亮了。
“你要相信,总有一日,你能站到他们无法企及的高度。你高兴,大地回春;你震怒,伏尸百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那时候,你再想到此刻的犹豫,你会觉得格外好笑。”
时桑将那颓然坐在地上、紧紧抿唇的孩子扶起,她的动作很轻,也很温柔,却隐隐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硬。隔着栅栏,她慢慢将额头贴上她的额头,看着那双浅灰色的瞳孔渐渐靠近自己,近到连彼此缭绕的气息都能轻易感应。
她没说话,然后缓缓放开了她,转身离去。
身后,空诸凝视着她离去的背影,神色渐渐沉静下来。
很多时候,不是不够聪明,不够敏锐。只是因为身在局中,所以被各种限制困住思维。只有跳脱出这个棋盘,杀掉棋手,成为掌棋人,才能真正解开这些谜团。
想要得到这天下,除了必须和兄弟们争得死去活来,用腌臜的手段夺取父皇的欢心外,其实还有另一条路子。只是看,到底有没有这个胆色,有没有这个能力,还有,究竟有没有,承受失败后果的勇气。
而这些,空诸从来都不缺。
“我都听到你跟她说的话了,”走出牢房,时桑脖子上悬挂着的玉龙项链的龙眼,突然亮了起来。玉龙犹豫着说:“桑主子,你不觉得……”
时桑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你的话太多了!”
玉龙打了个寒颤,慌忙闭嘴。从它的角度自然看不见时桑此刻的表情,但以它兽族的敏感,自然不难以听出,这句话当中剧烈的情绪波动。它跟了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
顿了片刻,时桑的情绪才渐渐缓和下来,她淡淡的道:“元清,放心吧,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该触碰的禁忌,我不会去触碰。”
玉龙元清沉默片刻,才很小声的说道:“我有点担心……”
“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所有的忐忑不安,都在这冷冷淡淡的话语中烟消云散。元清低低的嗯了一声,双眼中的光芒重新渐渐黯淡了下去。
从外边看,依旧是个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玉龙项链。至多有识货的人见到,觉得是件上好的极品玉坠,雕工精细,明显是出自大家之手。还是难得一见的龙腾玉罢了。
又有谁能想到,这龙腾玉里封存的,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