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冷子兴消失在回廊中我们三人才进屋去,屋中窗边站着一个穿着轻纱丝罗裙的女子,她背对着我们看着琴玉楼下的街道。
屋子中的摆设没有变,青色为主调,屋中间的青帘挂着,桌上放着一套茶具,两只茶杯中还有未饮完的茶水。左边是案台,案台上放着笔墨纸砚和一本翻开小部分的书,案台旁是楠木书架,书架上的书基本都是治国之道和一些藏籍古书。另外屋中雕门后两边各放着四盆植物,月季,长青树,文竹,蔷薇。榻在屋中最里面靠着墙,橙色的被褥折叠的整整齐齐。
朝着女子走去我嬉笑着叫了一声老师,而后女子回头看来。雪白的肤,单薄的唇,小巧的鼻,细长的眼,两条罥眉,看似多情又无情,晓似无情又有情,怜有三分意七分,一眼惊艳回味良久。
她的脸上露出惊讶,对刚才与冷子兴的争吵是否落入他人耳中未曾有半点追问。笑如弯月,口含朱丹:“小忘回来了呢,看过寒先生了吗?”
“自然是看过了,现在该来看看老师您。”我说。
她笑意如斯却不妩媚,反而有一股不拘一格的脱俗:“礼套了,让你费心了还记得我。”
“老师的教诲我终身难忘。”
“你的皮劣也实在叫我这个做老师的难忘啊!”她调侃而谈,完全没有一点方才同冷子兴争吵时的锐利,但整个人却还是犀利的。
藏兵大哥趁机挤到我们之间,朝着老师拱了拱手说:“阴姑娘,在下有一事不解,特来请教阴姑娘,不知阴姑娘可能赐教。”
她掩唇一笑,如深夜里昙花一现美得夺人眼目:“哦,藏公子也有疑惑,我可不深棋艺,若是问局小女子也解不了你疑惑。若是诗词倒是可以一解之。”
藏兵大哥满脸忧愁:“与局也没什么关系,只是想问问阴姑娘什么是大同?兵与政结合怎样才是最好?若是战事到了必败除了保存最多兵力怎样才能反败为胜呢?君与民如何为仁?”
“藏公子这问题就多了。”挽指如蝶倚着雪白的下巴半思考起来,“大同?这天下七分于世,若得大同需先一统河山,大同安富贵,权者不欺民,官者司其职,君者择良臣去其佞,邻里和睦,子孝家和,亲善,近为大同。”
“兵政国之梁柱,兵强国政兴民,明君治之安富山河福泽万民,愚君治之民不聊生佣兵四起,烽火连天。政兴而兵弱,他国蹂躏战无止休,民心失之,兵兴政弱,易伐异国,天下恨之。固国而强兵,兴国而修政,则万世无疆。”
“君仁:爱民勤政,以德而治天下。臣仁:忠君爱国,以厚待民芳流芳百世。民仁:勤业爱国,以安居乐业福馈子孙。此乃天下大仁。”
“阴姑娘说的是,不过我要问的不是这个意思,而是……”
两人侃侃而谈已经将我忘在一边,我无聊的去看七皇子,他正拿着两张宣纸在看,不用想肯定是老师写着用来玩乐的诗歌。
小步跑过去抢过一张来,只见上面写着:
无题
东街阴雨西街晴,
一花开时万花殒。
谁把女儿祸国民,
妄你诗书满口读。
姑娘若将朝堂立,
赠尔东齐半壁山!
看完之后欲要去抢另一张,却见七皇子如看穿我的心事般把那一张递了来,一面问:“你能看的懂吗?识字不?”
呵呵!不识字?!我不发一言的接过递来的宣纸,笔墨还是新的,看来才写不久:
雀占
喜鹊昨占忙燕巢,
芍药替了牡丹貌。
纵我青丝到白头,
不见红轿花盖头。
看完之后我摩挲起下巴来,老师这是失恋了的节奏啊!作为徒弟的我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呢?
一只手在我眼前晃荡,我一巴掌拍开,接着手的主人问:“想什么呢?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啊。”他说着为了配合气氛还故意搓了搓胳膊。
不好意思还真是被他真相了,我勾勾手指示意他把耳朵靠过来,他也故意摇摇头摆出一张可怜兮兮的脸望着我,我双目一瞪他缩缩脖子极不情愿的靠了过来。
我压低了声音,师父和藏兵大哥的谈话盖过了我们的讨论,等到计划好了七皇子才脸色诡异的直起身子,那样子和吃了屎没有区别。
我们结束时就听到老师长叹一声:“藏公子好抱负,小女子不及,兵变之诡异,行,色,势,我只是耳观,无法为藏公子解答。”
“哎,要是可以上一次战场在下定能弄个明白。”随着藏兵大哥最后的叹息宣告着他们的谈话终于结束。
七皇子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扶于小腹上朝着两人走去:“阴姑娘好见识,藏公子好见解。所谓兵即先为人,战之于千里,胜之于人为;利天地之形势,将士之悍猛。胜者除了利用战形更重之于人心,三军将士同心同德才能将一个军营的实力激发之最大,将军就是军营的皇帝,治军如治国都需要一个贤明的头领。兵终究是兵,可不能纸上谈兵。”
“公子说的好!”藏兵大哥拱手看着七皇子的神情恨不得将他脑袋掀开看看,“公子可曾上过战场?你可见过军营?”
“未曾上过现场,不过见过驻军,见过铁骨铮铮的将士。”
七皇子的都要让藏兵大哥眼睛冒星星了,我看不下去了,知道按照这样下去藏兵大哥不知道还要拉着七皇子说多少所谓的兵道,于是开口转了话题:“师父,子兴哥要娶女人了吗?他怎么不娶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