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据点已经是相当晚的时间,冯藤卓把车钥匙轻轻放在厅的时候,正碰上郭娉。她正收拾完厨房出来,见冯藤卓便要替他砌茶。
冯藤卓叫住她,原想同她说点话,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直截了当或者暗暗提示,这个时候看来,都起不了太大的效果。“最近有研究新的毒药吗?”
郭娉摇头:“没有。”
“如果有一定告诉我。”
“我有那么多毒药,首领都记得吗?”郭娉走到窗边,浸淫在一片月色之中:“我替您记着,您要什么我替您拿就是了。难道说,首领不再信任我了?”
“没有。”冯藤卓微微一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只是看你最近气色不是特别好,希望你能注意自己的身体。”
“身体没有不适只是心有点累。您说一个人,如果渐渐放弃期待的目光,放弃拥抱的权利,让生活象海上的孤周,随风漂流,会不会得到别人一点点同情?哪怕一点点也好。”
冯藤卓摇头:“那样的同情不值钱。如果人们找不到自己,就会被淘汰,这是法则。”
“您可知道,我不敢去碰茶杯,因为那里有他的体温;我没敢去看图画,因为,那里有他留下的痕迹,我这样的看着远方,看着天空,我还能做什么,对这件事我还能有什么补充?”郭娉说的越发激动:“我这样努力,只能得到一个冷漠的目光。现在,您是来责怪我的吗?您想用您首领的权威,命令我阻止自己的爱吗?”
“不用。因为是你的首领,才想最大限度的保护你的安全。你伤害的人也有强烈的自尊,所以才宁可找其他破解的方法,而不让我向你要解药。”冯藤卓平静地说:“我只是希望你知道,爱太锋芒,就是双刃剑。”
“您不是一直也执着于落单和双绚吗?”
“我没有让执着去束缚爱。”冯藤卓淡淡地说,这场谈话已经意义不大。
“无所谓。”郭娉眼中透漏着不平:“现在,我不管他有任何冷漠的眼光,不管这个世界肯不肯支持我,不管一切的阻隔有多么遥远,没有人可以阻止我欢喜他上午心情蔓延。您不可以,他也不可以,其他人更不可以。”
郭娉第一次摔门离开,巨大的摔门声把所有人吵醒。冯藤卓敷衍他们风刮的门,待安抚所有人回房睡觉,自己才坐回茶几旁的椅子里。
开一盏小灯,看被自己当作茶杯垫的地图,心情却不知该往哪里停留。世界上真的有平坦直通的道路吗?这是不是一个可笑的设想?至少我这里没有,我用亲身体验证明,这个世界的道路崎岖、陡峭,而且怪石嶙峋。冯藤卓把画放在台灯的光线里,是漂亮的画,笔法干净,色彩和谐,表达清晰,人的理想真是可笑。
冯藤卓头枕着椅子,看着屋顶漂亮的红木雕花,我不是雕刻家,但也懂得欣赏美和判断价值。你是画家吗?或者,你只是会用笔设计圆弧的走向。他在脑海中仿佛思索着《直通大道》,一条比直、纯粹、干净的道路,有个地方自己怎么会没有发现呢?冯藤卓睁开半张的眼睛,是我太专注了,所以才忽略了重要的情节。
恐怖的事情似乎发生于一夜之间,所有的自信毁誉一旦。不过是两天的工夫,展末工作室突然宣布被收购,并且以后不再做艺术类转而制作商业类杂志。冯藤卓去的时候,原老总正在骂人,冯藤卓从玻璃门外看见马阔在工作人员的桌子缝隙见穿梭,数落着每个人的不是,没有什么能够让他满意,看情形收购是马阔也没有预料到的结果。
“做惯艺术的人会嘲笑商业太急功近利,做惯商业的人对于艺术没有产生价值之前的作用也嗤之以鼻。马阔也许是艺术太久了,所以让他突然商业,可能会觉得失了艺术家的身份和高度。”冯藤卓坐在沙发里等余曙出来,他即不喜欢艺术也不赞同商业。
等了将近二十分钟,余曙才从办公室出来,见冯藤卓倒并不显得不快。“您来得真够巧的,过几天这里就不是这种格局,我也被调任到别的地方做助手了。”
“展末工作室要搬迁吗?”冯藤卓问。
“不,只是装修、人员之类的会重新调整。”
“原来做得不够好吗?”
余曙耸耸肩膀:“听说是有几类做得不是特别顺利,只买出寥寥几万册,原来估计可以买出几千万册。销售额一直上不去,又因为董事班子做了更换,所以,被大的企业收购了。”
“算了吧,骗骗他自己而已。”前台的小姐出来倒水,听见他们的谈话,探过头小声说说:“因为公司要倒闭了,所以才会被人收购。表面看看销路还不错,其实也不过如此。一直坚持走艺术道路的展末在激烈市场里迷失了方向,所以走了下坡路,把自己原来的位置也弄丢了。”
余暑抬头,一脸狐疑:“倒闭?不可能吧,就因为《昨夜》的销路不好?”
前台很肯定地点头:“是的,因为马先生把所有的资金都压在了这本书上,书销路一旦不好,那么公司也得垮台。出版社都不愿意和‘展未’合作了,他们说‘展未’的作品已经过时了。很多人都在准备跳槽,你看今天办公室是不是少了很多人,告诉你吧,早晨已经有近五十几个金鹰递交辞职信了,马先生都收了。你还真以为他会安排我们去总公司?那是让我们自找出路,只是他不好意思说而已。总公司凭什么安排我们这么多人进去?对了,你找好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