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拒绝的权利。我不会威胁你,也不会强迫你,一切皆凭你自己的意愿。”
莫子言道,“我想知道,你为何选择我?”
“那你说说我为何不会选择你?”
“我三十近五,却一事无成。轻信他人,遭人陷害,最终身败名裂,生活也一塌糊涂。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武不如你身边那健壮汉子和屋外少年,文不如那位李姓公子。胸无大志,只愿安乐一方,平淡过活。这样一个文武不能,胸无点墨,无权势,无背景的人,你要来何用?”
萧清起身,缓缓走到一旁关上窗户,转身,“子言,你可知,仅你这番话,就足以证明你不同常人?”
莫子言一怔,萧清走过去,“你与他们仅接触过一面,却能轻易将他们所长点出,试问有几人能做到?我身边从不养闲人,我选中你,自然有我的想法。”
“子言洗耳恭听。”
“就如你所说,我身边三人文武相辅,所以我要找的人并非这两种。你无权无势又如何?我有足矣。你无背景无倚仗又如何?我就是你的背景倚仗!”
“胸无大志,只愿安乐一方,是因你懂得在这平静乱世中,守一方安稳有多难。子言,你同我一样,追求的无非是最简单的东西。只是世态炎凉,人心叵测,守一方安宁,护亲人周全并非易事。若想实现这些,就需懂得割舍。”
“你心思敏捷,善于体察人心。观察入微,处事圆滑周全。更主要的是,你对各地商贸往来和交易了然于心。长期去各地的清风楼收账,你积累了不少人脉,且通过实地考察,对各处的百姓生存状况有深刻理解,若说有谁比你更了解这些,整个大祁恐怕都找不出几人。”
萧清望着他嘴角微勾,“在来之前我去了趟府院后山,发现那里种植了许多品种的药草和谷物,它们不仅种植时间,收割时间各不相同。每种需浇多少水,施多少肥也全然不一。有的喜阴,有的喜阳,有的对温度要求很高,有的对所需土壤要求不一。如此繁冗复杂之事,不是谁都能有条不紊办到。”
“而你却办到了。”萧清眸光微闪,目光望着他,“还有那晚小清他们闯入你府宅之事,再加上今日你面对刘府家丁时的态度可以看出,你遇事沉着冷静,机智多变。不固步自封,谨慎小心。综合以上几点我可以说,若你这样的人若还妄自菲薄,那么天下恐怕再无优秀之人了。”
好半晌,才听到屋中莫子言的声音,“若非这屋里只有你我二人,我以为你是在说别人。”
“你觉得我在夸大其词?”
“至少,我很清楚,自己没有你说得那么…出色。”
萧清目光认真,“子言,这世上最难看透的人,就是自己。人常常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一旦找不到便会妄自菲薄,忽视一切而怀疑自己。若真如此,就会止步不前。你选择离开这里,难道不是想抛却过去,重新开始么?”
莫子言手指微紧,眼帘垂下,“你说得对,这里是我的伤心之地,我不愿再面对,所以才会离开。只是若我离开,难道不与你心中所想背道而驰么?”
“这世道,有财者,有势;有势者,生权;有权者,可坐享荣华。所以,万事之首,在于财。只有拥有无尽财富,才可能成事。所以,你招揽我,是想让我为你生财,对否?”
“知我心者,非子言莫属。”萧清淡笑,眼中浅浅光泽涌动。
“只是,你忽略一点。”莫子言望她,“长陵这个伤心之地,我不会再待下去。而我一旦离开,天高海阔,你又如何保证我不生二心,出卖你?”
“问得好。只是子言,人的心不会随着地域不同而变化。就算你人在此,心若不定,你还是会选择背弃。同理,即使你人不在此,若心如磐石,就算再多人煽风点火,依然毫无用处。对否?”
“你是说,你相信我?”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对你心生疑窦,何苦与你说那么多?”
“为何?我不明白。”仅仅不过两次见面,难道就能让一个人无条件信任另一个人?这是何道理?
萧清知道他在顾虑什么,将桌上东西放回盒子中,“宅子,我收下了。至于两万金锭和银票,你收起来。”
莫子言皱眉,“你…”
“还有这个。”萧清从胸口掏出一沓银票放到他桌前,“这个,也是你的。”
“这是…?”莫子言诧异。
“这是十万两,从何而来,你应该清楚。”
莫子言皱眉,“为何给我。”
“这是我给你的本钱,就用这十万两,建立一个比清风楼更大的情报组织和垄断机构,将百姓的吃穿用度全都握在我们手上。如何?做得到么?”
莫子言震惊,“你…”
“觉得我野心太大?还是太过狂妄?”
莫子言沉默。
“呵…子言,若想都不敢想,那如何能做到?不要给自己的心加上枷锁,那会让你失去飞出去的勇气。”缓缓起身,手抵上莫子言的肩,“第一站,就定在空海城吧,因为那也是我想去的地方。若有了答案,就去找我吧。”
莫子言望着少年缓缓离开的背影,坐在原地久久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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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萧清和小清回到别院时,早已过了饭点。
小清迅速跑到火房,做出了简单的三菜一汤端进了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