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桥先生书法?李国勋兴致勃勃地接过《范质诗》,轻轻铺开,一幅小楷跃然纸上。那小楷结体扁形,又多夸张,肥瘦大小,偃仰欹斜,呈奇异狂怪之态,章法也很别致,疏密相间,正斜相揖,安排得错落有致。李将勋深知,郑板桥先生工其诗、书、画世称“三绝”。画竹是“以书之关纽透入于画”。画兰叶是“借草书中之中竖,长撇运之”。先生的书法与绘画一样,亦具“狂怪”意趣,他的字熔真、草、篆、隶于一炉,自名为“六分半书”,并用作画的方法来写,其用笔方法变化多样,撇,捺或带隶书的波磔、或如兰叶飘逸,或似竹叶挺劲,横竖点画或楷或隶、或草或竹,挥洒自然而不失法度;有“乱石铺街”之喻。
怎么样?漂亮吧。纪震中凑上去赞美道。李将勋紧锁双眉,端详片刻,忽然觉得这幅《范质诗》气息入俗、笔力显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谁的仿作?哈哈……这是表兄国梓檀所写啊。表兄国梓檀学郑燮书画几可乱真,所仿郑板桥书画款识、印章均伪托肖其画随与郑燮神似,但其字却是刻意模仿,并非如郑燮字是出自隶书体而自成一家,其笔画较郑燮书更为流畅却失隶骨,故其随能乱真,却与真品有本质不同。
看到这里,李国勋笑了笑,如此贵重之物,看看已属大幸,老夫岂敢独享。你拿回去挂起来,让光临盛隆客栈的每一位客人饱饱眼福,岂不更好。这……见李国勋拒绝,纪震中为难的说,这样回去,吴老爷会怪我办事不利。那能啊,老夫和吴掌柜一向素昧平生,岂能怪你!送客!李国勋起身离去。儒林郎老爷……儒林郎老爷……纪震中垂头丧气连喊几声。
嫂子,俺昊楠哥呢?国海青大声问道。张雅芙忙摆手让他禁声,小声点,你昊楠哥正在练字呢?国海青一怔,随即回以一个微笑。练个啥劲啊,俺昊楠哥的楷书力透纸背,写得够好的了。张雅芙突然双眉一紧,佯怒道,胡扯啥呢?胡吹海庞,净啦些不着边的话,也不怕啥了舌头。
国海青“嘿嘿”咧嘴一笑,嫂子,骗你是小狗。俺昊楠哥的揩字在州学里那简直是卓尔不群,出类拔萃,无人能比。这么给你说吧,嫂子!州学里那些教授、教谕、训导写的嘛,嗨!也不过如此。
国海青说话声音洪亮,底气足。你越让他小点声说吧,他偏偏和你对着干,那语气、语速越说越快,那音调越说越高……海青来了,快进来吧。李昊楠在书房里喊道。张雅芙娇怒道,你这人夜郎自大,目空一切,好是无趣。国海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尴尬一笑,说,昊楠哥,嫂子不让俺进去。胡扯啥呢?张雅芙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向溪园走去。
李昊楠连头也没抬,啥事儿?说。国海青望着书案上的字,一言不发地安静站在他的身边,若有所思。问你呢?啥事儿?李昊楠一边写字一边问道。啊……国海青如梦方醒,扭头望了望窗外,快别写了,文轩和昊喆在等你玩呢。
一听出去玩,李昊楠一下子蹦了起来。不写了!整天不是写字,就是背书,真是烦死了。李昊楠正要出门,丫鬟童颖娟从外面进来,笑问道,怎么回事儿?少爷,颖娟怎么闻到一股酸梅汤味?李昊楠不由得一怔,看着童颖娟那像春天里娇艳的鲜花一样的眼神,然后肯定地点了点头,戏耍道,送你一杯如何?少爷,颖娟不和你说了,有事没事老是取笑颖娟。她那张活泼的笑脸,瞬间露出惆怅的神色。
国海青忍住笑意,观察主仆二人片刻,眼珠子转了转,神神秘秘说道,啊,童颖娟,我看你爱上你家少爷了吧。一句话说得童颖娟脸蛋绯红,低头咬着自己的下唇,望着自己的脚尖,显得那么羞怯。
李昊楠轻轻拍拍国海青的肩膀,抱怨道,够了!海青。少说两句好不好。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张嘴不说人话还不如闭嘴当哑巴。国海青嘻嘻哈哈一笑。
你……李昊楠正要发话,张雅芙一步迈了进来,笑问道,咦!这么热闹,怎么回事儿?李昊楠上前笑笑,胡扯道,没啥事?海青找我有点事儿,我去去就回。说吧,朝国海青使了个眼色,拔腿便走。张雅芙满怀困惑的望着相公的背影,又看看童颖娟脸上那极力掩饰不住的羞涩,心道你们一有空儿,就凑到一起胡扯。整天神经兮兮的,想胡弄我张雅芙,门儿都没有。
来到凤水大街,国海青拽拽李昊楠,一本正经地说,昊楠哥,难道你就没看出来?看出啥?李昊楠明知故问。国海青脸上显出神秘而喜悦的神情。那小丫头片子爱上你了。哪个小丫头片子?李昊楠故意摆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
少给我打哑谜!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我警告你,还是小心点好。国海青看他淡淡的神情叫人琢磨不透,即伤感又无奈。昊楠哥,不是小弟不提醒你,若是让俺嫂子看出个一二三来,你死定了。国海青忽而又变得忿忿不平起来。
是吗?谢谢哦!李昊楠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正要开口,只见王文轩和李昊喆跑了过来。李昊喆拉起他的手,走,去你表舅家。去我表舅家家干啥?看我表舅?李昊楠满怀笑意的问。
李昊喆向他耳语,看你表舅?你糊涂了还是傻了?文轩……想让你陪他去看美女。王文轩狠狠地瞪了李昊喆一眼,木讷地笑了笑,别听他胡说八道!最近几天,我老是觉的我腰不得劲,想让你表舅给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