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她们留下生活的空间,令她们漂泊,令她们绝望,将人们逼至悬崖的峭壁。
可是,柳丘们和许星洲们还是会在苦瓜罐子里说:你看还有可能性,还有希望——并且还要拼命努力地活下去。
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可能,只要一息尚存就能尝试一切。
——因为面前还有万千的道路,犹如平面上的一个黑点,只要存在,就将有无数方向的直线经过它。
许星洲揉了揉通红的眼眶,对柳丘说:
“……学姐,我们都是漂泊的星星。”
外头大雨瓢泼,柳丘不动声色地揉了揉鼻尖,望向窗外-
晚夏风雨急骤。闪电穿过云层,于半空轰隆炸响。
豆大雨点噼里啪啦地落在窗外,被风吹扁。
以往区图书馆的自习室是能亮灯亮到夜里十一点的,今天下午三四点钟就开始陆陆续续地走人了,他们撑起形形色色的伞,唯独柳丘学姐岿然不动。
她租的出租屋条件不太好,晚上很吵,看不下书,因此今晚大概也会呆到□□点钟。
自习室里满是众人离去的嘈杂喧嚣,姚阿姨换上今天中午刚买的人字拖,工作人员许星洲抱着一堆杂志穿过人群,将杂志归类到书架上。
她的身后,姚阿姨关心地问:“星洲,你今天怎么回家?”
许星洲刚要回答,姚阿姨就温和地提议:“今天不太安全,阿姨老公会来接,要不然我们顺路送你回家吧。”
许星洲莞尔笑道:“不用啦,阿姨,我男朋友今天来接我。”
姚阿姨有点可惜地,喔了一声……
“阿姨老公来接来着,”姚阿姨惋惜地说:“星洲,你们还没见过吧?”
许星洲甜甜地道:“我男朋友让我别乱动,等会他下班来接哟。”
她说话的时候都甜甜的,眉眼弯弯,谈到秦渡就开心。
姚阿姨:“……”
姚阿姨温有点坏坏地开口:“每次听见你有男朋友,都觉得特别不高兴,星洲考虑一下我儿子吗?我儿子糟心是糟心了点,但还是个挺靠谱挺帅气的青年喔。”
许星洲哈哈大笑。
“阿姨,”许星洲笑得喘不过气:“这个问题你也太执着啦!要不然你什么时候把你儿子弄来让我看看好了——不过我先说好,我男朋友也很高很帅的。”
姚阿姨大笑起来:“行啊!”
许星洲也笑,姚阿姨背上包走了,外面雨声震耳欲聋。
许星洲把杂志整理完,看了一眼表,还没到下午四点半。
接着,许星洲以眼角余光看见,姚阿姨白天坐的桌子上,静静躺着一块表。
——那块表,是姚阿姨用来看时间的,被她落在了桌上-
许星洲追出去的时候,姚阿姨都已经在门口撑起了伞,准备走人了。
“阿姨!”许星洲大声喊道:“阿姨你的表——!”
雨声太大,姚阿姨似乎连听都没听见她的呼喊声,许星洲拔腿追了上去,下雨天大理石湿滑,跑起来得注意别摔倒,因此特别耗费体力——图书馆门口铺来吸水的硬纸板都快被来往的人踩烂了。
许星洲好不容易追上,在姚阿姨肩上拍了拍,气喘吁吁地道:“阿、阿姨……你的表,落在桌子上了……”
“哎?”姚阿姨也是吓了一跳:“谢谢你……”
许星洲把表递过去,接着才注意到姚阿姨旁边的那个伯伯。
叫他伯伯,是因为当许星洲看到他之后,叫不出叔叔两个字来。
叔叔这个称呼过于平辈,而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身居高位者的支配感,因此许星洲只能叫得出‘伯伯’二字。
那伯伯不说话时气场极其特别,伸手有种岁月铸就的锐利感,也没有与年龄相称的肚腩,是个会保养健身的中年男人——脸上仿佛就写着‘人到中年有家有口,事业有成人生赢家’十六个大字。
许星洲突然又模模糊糊地觉得这个伯伯长得和秦渡有点像,至少他俩气质极其相似……是都是硬骨头的原因吗?都一看就非常不好相处,好像开口就会怼人。
然而,这个一看就不好对付的伯伯,在他注意到许星洲后——
……居然肉眼可见地,变得及其热情。
“你就是星洲吧?”那个伯伯慈祥地道:“我听你阿姨经常提起你,她不好意思问,我就替她问了。”
许星洲:“咦?您说。”
“等过几年——”那个伯伯微一思索:“过两年好了,两年。那时候我们请你吃个饭吧。”
许星洲一懵:“……诶?”
什么叫过几年——不对,什么叫过两年请我吃个饭?
这是什么邀请啊!什么邀请得提前两年啊!许星洲还没搞懂发生了什么,姚阿姨就掐了一把那个伯伯的后腰让他闭嘴,姚阿姨显然是个熟练工,掐得那块肉绝对非常要命,伯伯登时疼得龇牙咧嘴……
然而那个伯伯都被掐成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