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上那个洋娃娃一样的小女孩,画面就已经切到了钢琴教室。
“这个原画好像不太好呀。”她看着明显偏暗的色调,和“教室地板”上模糊着的咖啡色色块说道。
“嗯,画面一般吧,毕竟是个新人团队,要什么自行车啊,”谭佳薇不甚在意地回答道,“不过它的剧情比较有意思,可玩性很强,而且音乐很好听啊。”
一边的肃海看见她们竟然真的似模似样地开始讨论起手机游戏了,不由有些上火,于是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
陈佳期收到了信号,想了想,问,“要不让她在这儿先学钢琴吧?咱们继续?”
听到这话,谭佳薇抬头看了她一眼。
“……?”
“不行,”谭佳薇没好气地说,顺便往肃海的方向瞟了一眼,“我必须把这个任务做完才能走。”
“啊?”
“啊什么?一个人连玩儿游戏都不能专心,那还能指望他干成什么事儿?你想想,你要是把你女儿一个人丢在上课的地方,自己走了,等她下课了找不到你,她什么心情?同理,我要是现在就切出去,这个任务没做完,我和我女儿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好感度得掉光好吗,而且下次再回来的时候她就不听话了,还会一个劲儿地闹人。”
陈佳期显然不太懂,笑了笑,“这么智能啊?”
“要不说它可玩性很强呢?”
“那……”她看了一眼肃海,后者的脸上已经阴云密布,随时都有起风暴的可能,“这个任务得多久呀?”
“呵,”谭佳薇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说不清是自得还是嘲讽,她看了一眼屏幕顶端的时间,“不长,还有三分钟,你等等会怎么样?会急死吗?”
肃海“刷”地站起身来,在渐次强烈的音乐声里强行压下了涌上心头的不快,生硬地说,“我出去抽根烟,完了叫我。”
一根烟没有点着,拿在手里揉捏了半天,把纸卷弄出了几条褶皱,细碎的烟草就从一段开裂的口子里掉出来,在掌心散落着。
肃海说不上来自己一时间为什么那么火大,刚才在办公室里,他甚至生出一股将谭佳薇揪着领子拎去审讯室的冲动,让四面灰白的墙壁和隔离用的铁窗,好好教一教她人生在世到底应该怎样做人。
大概是她明明身处跟自己一样的境地,甚至比自己更接近暗处那个隐藏起来的凶手,却能够对身边的所有惨叫和鲜血置若罔闻,毫无愧疚地在那儿玩什么手机,仿佛完全置身事外……也不是,肃海轻轻叹了口气,自己从警这么多年,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无论身处怎样的状况,永远都是一副理直气壮、被世界亏欠了模样,表现得比谭佳薇还要过分的也不是没有,自己虽然烦躁,但总能耐下性子,而不是像今天这样。
几个纷乱的念头在脑海里转了几个来回,最后肃海不得不承认,大概这一次因为时间跨度太大,又迟迟没有掌握到相关的线索,偏偏凶手还凶穷极恶地连续作案,这一层一层的压力仿若化作千斤重的实质,让他也变得暴躁易怒起来,因为一些无关的事情,就随便地把火撒在别人身上。
说不定还有和沈亭暄之间一直没理清的关系,自从上次送她回家,两个人又一起吃了晚饭之后,那种漂浮着的、隐隐触摸到答案又掩耳盗铃般不想去正视的感觉,也不时地从某个隐秘的角落突然蹦出来,在他空荡荡的心房里哐哐地砸两下,而后掉头就跑,只留下回声久久震荡。
特别烦。
“……我是傻逼吗,这时候还他妈想这些。”反应过来以后,肃海扔掉了手里已经断成几截的香烟,冷笑了一声,转身回去了。
谭佳薇在他理清自我的这段时间里,显然已经从手机游戏的吸引里暂时地脱出身来,这会儿正低垂着眉眼坐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陈佳期默默整理着自己刚才匆忙记录下的笔迹,翻回去又不时地添添补补。
肃海一进门,她就抬起头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那里隐藏着两分不易察觉的讨好,像小动物一样,“副队,回来啦。”
“嗯,”肃海应了一声,随即想到自己应该态度更好一点,便点了点头,眼神落到谭佳薇的身上,“可以继续了吗?”
“可以了,可以了。”陈佳期连忙答道,又把头转向谭佳薇,“咱们接着说吧,行吗?”
后者抿了抿嘴,在她殷切又真诚的目光里缓缓点头,开口道,“总之,当时我没有催促袁晴,因为我作为一个之前跟她们根本就不认识的人,在那个时候说话很奇怪,也没什么分量。袁晴是在她的朋友们一个劲儿的催促和保证里,这才犹豫着上了船的。”
“上船以后,古小琦和那个浅栗色头发的女孩子分别站在船头和船尾,我和另外一个女孩子……她们叫她安妮,是英文名吗?……总之我不太清楚她叫什么,我们两个蹲坐在古小琦后面,是第二排。”
“段安妮。”陈佳期道,古小琦遇害的当天晚上,段安妮也在c市酒店里上吊了,她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