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领结,然后随手把它扔在了桌面上。
沈亭暄听到动静, 往旁边略移了移。
韩耀宁便一只手撑着, 挡住了她的去路, 又把脑袋凑近了, 像是要看清她眼底的所有思虑一般,周身惯常环绕的轻松闲适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少见的严肃。
“说吧。”
沈亭暄往不算宽大的椅子里缩了缩, 眼眸也随之垂下, 无声地摇了摇头。
韩耀宁的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笑意来, 很快又被压下,他几乎连想也不想, 脱口将心中早就已经成型的答案抛了出来, “一直没跟肃海联系?”
他说的轻飘飘仿佛风吹羽毛,可一落在沈亭暄身上就变成经年锈蚀的铁链如坠千斤。
沈亭暄的头更低了, 目光投在鞋尖点缀的一片细钻上, 仿佛那里藏着什么正在无声闪耀的秘密。
“被我说中了,”多年相互扶持的情谊, 韩耀宁对她的了解只多不少, 一看就明白了,在心里悄悄地把梁惊鸿和肃海都骂了个遍, 才又开口说,“让我再猜一猜,你之所以不跟肃海联系,是想让他主动联系你?想借这个机会试试自己在他心里有多重要,结果他更能沉得住气,始终没有找过你,所以你感到特别失落?”
“……”
韩耀宁看着她深深埋下去的脑袋,暴露出头顶处有一个小小的发旋,又无辜又可爱的样子。
他忍不住又骂了一句,然后搜肠刮肚,从胸腔深处的积灰里,翻找出曾经看过的一些鸡汤来。它们都冷了甚至馊了,表面还凝结着厚厚的油脂,却仍旧有陈旧腐朽的气味从里面飘散出来,让人无端生出厌恶。
然而沈亭暄现在看上去真的是急需喝一碗这样的玩意儿,好让她重新恢复活力,跟打了鸡血一样,傻乎乎地继续相信什么努力就能有回报的鬼话。所以身为好朋友的韩耀宁,不得不捏着鼻子,绞尽脑汁地用他身为青年导演的丰富阅历和瑰丽的创造力,来把这些恼人的鸡汤重新加热。
王八蛋啊,他的心里飞快地刷过去无数条血红色加粗的弹幕,后面无疑跟着始作俑者,肃海的名字。
“唔,暄啊,”韩耀宁清了清喉咙,开始灌鸡汤了,“有句话怎么说的呢,感情嘛,总不过是来得早和来得晚的分别。你以前不也总说,你就是来得早的那个啊,所以可以等来得晚的人慢慢就位,因为不管怎么样,你总是知道,该来的人一定会来的,对吧?”
“……”
“而且你从一开始不就知道,喜欢他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吗?要走很多很多的路、度过很多很多个独行的黑夜,翻一座座连绵看不到尽头的山,但是这些你都做到了呀。这么多年过来,你真的特别了不起。”韩耀宁真心实意地说着,仿佛想起第一次他们两个无意间说起网络上不知道何时兴起的“宁暄cp”党的时候,沈亭暄忽然收敛了眉间眼里的所有笑意,像小学生宣誓一样,认真又严肃地告诉自己,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她的名字不能随便和别人的一同出现在暧昧朦胧的气息里,希望自己不要介意。
韩耀宁说着,又想起了什么,语气也开始微微地跳跃着,“你记得吗,咱们的第一部 电影上映的那天晚上,你、我、还有当时的副导演殷晨,都聚在我家客厅里,坐立不安地等第一天的票房统计。原本都好好的,可是你突然就站起来,连围巾也没围,一言不发地匆匆走了,殷晨在后面怎么叫你都叫不住,还笑着跟我说你可能心理压力太大,要出去散散心。”他侧了侧脑袋,看向沈亭暄的眼睛深处,在那里找到了熟悉的亮色,“后来你跟我说,那天你离开以后,跑去了肃海家。”
“……嗯,”沈亭暄点点头,“准确地说,是去了小海家门口。”她笑了笑,“我当时确实心理压力很大,觉得自己有些扛不住了,你和殷晨还能有说有笑,我是真的笑不出来,所以就想着去见一见小海吧,见到他就会很开心,会暂时忘掉这些也说不定,然后等第二天早上,你们告诉我结果就好了。只是我在雪地里打了半天的车,好不容易到了他家门口,又不敢敲门了。”
沈亭暄停了一下,拨弄着纽扣的手指也随之停住了,像是一起陷入了回忆里,被当下的时间暂时封存,“我怕小海跟以前一样,看见我就把门关上,不跟我说话,就算说,也只是冷冰冰地说‘很晚了,回去吧’,那我一定会更难过,大概会哭出来吧。所以就干脆没敲门,靠在他家们板上呆了一会儿,反正只要跟他离得近一点,就感觉没那么害怕了,什么问题都可以再鼓起勇气去面对,大概是这样吧。”
韩耀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手心里一片绒绒的触感,“你那个时候就很勇敢,后来还能笑着跟我说起这件事,我觉得很了不起。”
沈亭暄不以为意,开了一个并不怎么好笑的玩笑,“强颜欢笑嘛,这个圈子里人人都会呀。”
“所以你现在更没理由害怕了,你已经比那时候拥有的,多了那么多,”韩耀宁说,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你看,原来肃海总是对你避而不见,连打电话,十次里都有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