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岚平一入城,那沿街全挤满了百姓,家家披红挂彩,就跟全城女孩子在同一天出嫁似的,鞭炮从城门口一直排到王家门口,这可不是官员们为了拍马屁搞的表面现象,这是全城百姓自发,心甘情愿的,谁叫天下第一武状元出在了怀宁城,这份自傲哪个县敢比。
杜宁宁心不甘情不愿的被老爹一脸得意的拉回了家,说是有大事商量,众官员也不好前往状元公的私宅,大明律明确规定,地方官员不得私交地方将领,王岚平现在可是一方大将,再说了,这些当官的真要去了,那还不得难堪死,天下第一武状元家就两间破茅草房,而自己却是高楼广厦,这不好说也不好看不是,于是,众官辞别状元公,各回各衙,办公去了,唯独这安庆总兵刘泽清没有走,一直在城里徘徊,他不敢回去呀,因为王状元正式上任之日便很可能是他的死难之时,他不敢走。
王家的那条巷口很窄,容不下状元的仪仗,只得全部先打发到驿馆休息,王岚平只带了两名随身的护卫回家。
一众百姓目送状元公回了家,这才欢天喜地的离开,街面上那可热闹了。
一卖肉铺前有人吵了起来。
“老板,这猪肉多少钱一斤?”
“一文钱,自己拿刀划,想割多少割多少,够吃为止”
“这这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咱怀宁城都出武状元了,您这还跟我要钱,别提买,这猪头你抱走,哥哥我高兴”
“嘿,老板,恶心人不是,你高兴我就不高兴了,那,一吊钱给你,别跟我还价,兄弟我就割一小块,给我那婆娘打打牙祭”
一饭馆门口店小二手里正扯着一过路的行人。
“客官,来来,里面请,咱老板今日开流水席,食客全免费”
“别别,不不”
“嘿,兄弟,咱怀宁城都出武状元了,不吃可不给面子呀”
“真不吃,刚转了半条街,我这已经吃三回,油水都到嗓子眼了”
“那是,大伙高兴,不吃也行,喝两盅,嘿嘿,别走呀,大喜的日子”
“你看你看,衣服都扯破了,得,谁叫咱高兴呢,喝两盅,呃……”
还没进院门的王岚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这还是自己家吗?看着不太像呀,我记得我家是茅草房呀,怎么改黑瓦顶了,这门前的小院原先连鸡都关不住,这会保准连马都跑不出去,还不止,满院这什么呀,左一担右一箱的。
王老太太也不知道,这才出门几个时辰,家都变了,走错了?在左右看看,没错,芸娘家那茅草顶的房子在那戳着呢。
王岚平走进小院,挨着个翻看着这些箱子,喝,丝绸布匹,古玩字画,那是无一不全哪,看到这王状元明白了,行贿呀,都说这官场,没想到竟然到了这么明目张胆的地步,直接就摆家门口了,再把箱子上的各个名贴翻看一遍,王岚平一个不认识,但都听说过,基本全城有头有脸的大户都来过了,送礼的理由就一个,恭贺王家府第修宅之喜,这还真是一个好理由,人家翻修房子,亲朋好友送礼祝贺,这是人情世故,要真查起来还真不能算行贿,好招呀。
王岚平又仔细翻看了一遍名贴,有些欣慰,一个当官的都没有,至少表明当官的还算清正不搞这一手。
王岚平一时还没想好怎么处置这些东西,放着就放着吧,以后再说,他扶着老娘推门而入,一进门,母子俩又傻了,两间小屋里也被塞得满满当当,再一看名贴,王岚平脸都绿了,合着这是当官的先来了,把屋子里搁满了,后来的只能堆在外面了,这群官都疯了吧,真拿御史言官不当干部了。
母子俩将屋内收拾了一番,摆上香烛,王岚平跪在祖宗堂前,恭恭敬敬的给列祖列宗行了大礼,告诉祖上,王家出状元了,光宗耀宗了。
一番事毕,母子俩共聚天伦,当王母说到这些年多亏了芸娘时常过来照应时,王岚平很感动,他忙跑出门,扒在院墙边乐呵呵地朝芸娘家喊。
“芸娘,你在家吗?是我,岚平哥,我回来了”
王岚平一连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回应,过了好半天,才听到芸娘家那扇木门嘎嘎吱吱的慢慢打开的声音。
“芸娘,快来,看我给你带什么好玩的了,你躲门里干什么,是我呀”王岚平兴奋地叫着。
又过了一会,芸娘和她父母好像作贼似的带着一脸的紧张缓缓地从门里挪了出来。
“岚……状元老爷,小的给大老爷见礼了”芸娘的爹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就是街面上走动的官差,哪曾想过都快入土了竟然和状元老爷作起了邻居,说话这会不但嘴哆嗦,连身体都抖了起来,可见这大明朝的百姓怕官怕成什么样了,连从小看着长大的娃娃当了官都不敢正视,芸娘她娘连头都不敢抬,芸娘更甚,缩在娘的怀里不吱声。
王岚平苦笑一声,“嘿,叔,婶,你们这干嘛呢,别拿我当外人,咱这门挨门都住了几十年了,我还是那个平儿,在家里,你别拿我当个官,再说了,我这官又管不了您,看到我这身盔甲没,我就管当兵的”
芸娘爹憨憨地咧嘴笑了几声,“好好,出息了,好好,咱这穷老百姓,嘿嘿,不,不敢高攀”
王岚平见解释不清,干脆饶过院墙走了过去,嘬着牙花子说,“攀什么攀,哪个当官家里还能没两穷亲戚,再说了,我不在这些年我老娘还不多亏了你一家照应,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