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有点明白了,姜托公是崔判官的朋友,凡是懂玄学的人都知道这一点,那么是不是崔判官宴请的客人中,不但有姜花菇,还有这姜托公,把我拉进这鸟不拉屎,还是姜托公做主的地方,就是方便他们报复?
其实,我不太明白崔判官的用心,至少这货和我本人没仇没怨,非要解释,也只有可能是元呈一和他有过过节,这真是天降无妄之灾了,马拉个币!
野猪木车哗啦啦的向前奔行,伯俊这个鬼非常热情,说既然我也糊里糊涂,不如就跟他去医署,先做个小吏,这点权利他还是有的。
我不禁有些感动,这天底下无论阴间还是阳间,总归是有好人的,医署小吏是什么?换在阳间那都是县人民医院的医生之类,正儿八经的国企事业单位,勉强算得上公务员了,五险一金,休息四天,婚、产带薪休假什么的。
如果我真死了,这么干还真心不错。
我不由“激动”道:“这么干真的好吗?我不会医术啊,只在阳间家里跟人学过骟驴。”
“够了!”
伯俊哈哈大笑:“这里的鬼,你就当驴骟,死了拉倒,不用赔钱。”
“妥了!”我也跟着大笑:“豪气!”
……
那些野猪似乎不知道疲惫,拉着车子不停地奔跑,起初我还有闲心和伯俊扯淡,说说人生理想,讲讲人品道德,谈谈妹子、尼姑、寡妇们的午夜寂寞什么的,最后眼皮直打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过久,伯俊拍了我几下道:“德华!德华!醒醒,到地方了。”
我睁眼一看,发现到了一座小城,这里的房子古色古香,或高大巍峨,或矮小破漏,街道四通八达,街角屋檐挂着一些极具恐怖色彩的玩意儿,布娃娃,人头,乱七八糟的骨头等等,而往来人群奇形怪状、形形色色,那模样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不存在的。
天空上成块成块的浓厚黄褐色矮积云照的视线一片朦胧阴森,这里真是名副其实的一座鬼城。
野猪马车旁是一个类似于古代官衙的建筑,匾额上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冥字,大门前已经站着三个青衣小帽的年轻汉子,似乎为了迎接伯俊,显得卑躬屈膝。
我深吸一口气,跟着伯俊出了驾驶室,那三个汉子立即弯腰对着伯俊叽里咕噜说了一串鬼话,伯俊再用鬼话回答。
我在旁边听的一头雾水,干脆转身四处张望,这一看,发现不远处的街角站了一堆“人”,似乎在看着什么。
这时三个汉子赶着野猪车进了衙门旁边的巷子,伯俊拉着我道:“走走走,先给你整套吏服,然后咱哥俩喝点小酒。”
我指着街角的人群问道:“那是干什么的?”
伯俊歪头看了一会,道:“应该是通缉令吧,听说这几天从哪里来了一个凶狠的角色,逢鬼便杀,县令大人发下示令,全县搜捕,这事儿和咱们关系不大,这种事情以前也经常发生,只不过这次闹的动静大了点罢了,那角色再凶悍,难不成还能来县城?小心郡里来了军队,灭了他全家满门!走走走!”
说着拉起我就往衙门里走去。
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通缉令通缉的是谁?不会是我吧?崔判官那些混蛋是在玩我吗?
衙门院子非常大,八进八出,院套院,每个院子都是一个部门,八成是些妇产科、骨科之类的玩意儿。
伯俊拉着我进了一个略小的杂院,里面有个狗头的人正趴在桌子上酣睡,口水流了一桌子,被伯俊拍了几巴掌后,立马爬起来一本正经的说鬼话。
我盯着这狗头人看,发现它说的很有特色,长嘴一张,露出满口黄牙,狗舌一翘吐出一个音符,非常的古怪,我拍拍怀里的小土狗,示意它学着点。
小土狗夹着尾巴:???
穿上狗头人给的衣服,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然后被伯俊带着去了后院,这里是医署官吏们的私人住宅,伯俊有老婆,还是个动物鬼,似乎是个狐狸,长耳朵,瓜子脸,长的妩媚动人。
那狐狸鬼妹子噼里啪啦说了一顿,然后高高兴兴跑去做饭,很快端了一大桌子稀奇古怪的菜上桌。
我和伯俊面对面相坐,他给我倒了一杯黄汤,说先整一杯。我感觉有些难为情,我毕竟是阳人,而且没有天官术防身,喝这阴气缭绕的“鬼酒”不知会不会水土不服。
最后实在熬不过,咬牙干了,这个酸爽,换成广告语,那都是:小饿小困喝点香飘飘鬼酒,香飘飘鬼酒,一年喝死两亿多人,尸体排成排,能绕地球两圈。
喝了酒,菜我就实在不敢吃了,顾左右而言他的套伯俊的话,意思是有没有可能跑回阳间去。
伯俊道:“难啊,难比上青天!”
我道:“这不对吧?阳间经常闹鬼,那些鬼是怎么上去的?”
伯俊瞪眼道:“那些鬼本身就没下来,因为很多原因,差爷们找不到,抓不着而已,既然下都下来了,除非是一些良善之辈,被压酆都特令,上去看看家人后辈。”
我急道:“怎么才能得到特令?”
伯俊一指外面,道:“去做矿工或者士兵,为公家做事,熬个一二十年,再托关系,报上去,才有可能。”
一二十年……我骨头可能都上黄锈了。
我又道:“那些鬼差是怎么上去的?”
伯俊道:“人家是公家人啊!有特权啊!”
一个“公家”,一个特权,真是道尽人间沧桑。
我无话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