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乌千金一收笑,掂了掂手指,道:“马上就要到子时了,我的水晶球坚持不了多久时间,我一会儿再来。”说完,乌千金悻悻地浸入夜色之中,不知去了哪里。
慕嫣春迟疑地看着江若痕,却听他淡淡地冲着自己轻道:“看我干什么?没听他说,子时马上就要到了,还不快去看看?”说完,江若痕拉着慕嫣春的手一步又一步走到了山顶。
慕嫣春一抬头,看着眼前的景象,旋即吃了一惊。那熟悉的朝阳台,依旧清雅。敛焰大仙的酒香仿佛依旧环绕。幻象之中人影绰绰,敛焰大仙坐在正中,身边有来来回回嘻笑奔跑着的侍婢姐姐们。有人端了盘水果、点心、瓜子、花生,你一把,我一把,聊得好不热闹。总有人会想出有趣的话题,把神仙逗得咯咯直笑,大家连肚子都能乐疼。身边,还有一个婢女提着灯笼来来回回的唱着小曲,有人坐,有人站,听得仔细。那位大姐在敛焰大仙身边侍侯多年,不过,每一年的这天都会孤怜怜的向上天抱怨没男人啊没男人,这会儿,竟也能找到她焚香的火头在朝阳台的角落里忽闪忽闪的。
“你们烈焰山一向都是这么过年的。对么?”江若痕的唇间带着温气,轻轻地问她。
慕嫣春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嗯。每年的守岁,大家都要这么围在一起,然后,等子时一来,便会为神仙拜年。”
江若痕她的脑袋,笑呤呤地说:“那就好。”
他说过,今天要给慕嫣春守岁的,想来这里是最合适的地方了。
“江若痕……”她的声音轻得犹如蜻蜓点水。
“什么事?”
江若痕的话还没说完,慕嫣春却猛然转身,把他紧紧地抱住了。
他非常地错愕,又有些惊喜,神色也快速地变成了笑意:“你怎么了,小春儿?”
慕嫣春的眼泪,浸湿了笑,这是一种由心而生的感动:“谢谢你。”
江若痕浅浅地弯起了嘴角,那苍穹之下,被她拥着,是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可如今看来,却又变得不真实了:“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谢的?真要谢,你还得起我么?”
慕嫣春夹着泪,脸庞来来回回,在他的心窝处磨娑着。她还是她,跟曾经的林莫夕一样,总是痴迷着听他的心跳的声音:“江若痕,如果我嫁你,能还得了一切,我心甘情愿。”
她的话,一个字一个字,都如刀尖在握,让他的心,如刀在割。
江若痕闭上了眼睛:“别做梦了,你还不完的。就这么生生死死,拉拉扯扯的,就算到老都扯不平。不过,如果可以到老,大人我也自乐见其成。只要你愿意,我就陪着。就算不愿意……不愿意我也陪着。”
多么美好而又另人绝望的约定。
到老……她是抱着赴死的心去换人的,真若还活着,她就再也不离开他,她发誓。
只是,那样的希望,渺茫得可以忽略不计。
若死,那就让她嫁他吧,哪怕只当他一天的新娘也好,可以轻轻地唤他一声‘若痕’。之后,她就可以了无牵挂的回到密罗河了吧?
只是她不会对他说,‘赴死’一词太过沉重。即便是有朝一日,尸首已化为枯骨,她都不会对他说。哪怕让自己在他无人可进的心里,留个念像又有何不可?请原谅她这种令人憎恨的自私想法,对于一个明知时日无多的人来说,留给别人一个自以为生的等待是残忍的。
江若痕伸手捧起了她的脸。她目光灼灼,这心思,痛苦得让人心悸。江若痕看透她了吧?还是被她触及了什么痛处,一双星子般的眸光里,流转间,尽是无比深沉的爱怜。他手掌中她的脸一时温温的有了热度,片刻之间,那张假脸在他的眼前消失殆尽。
易容丸,失效了。还给他的,是真真实实的慕嫣春。
慕嫣春涨满泪珠的大眼睛,在他的心里激起了千尺巨浪,他把她的每一个表情细致的看了个遍。他的宝贝,辛苦辛苦找回的宝贝,即便此时,她早已不认他,又怎么样?这个世上,无论任何人用任何方式想拆散他们都不可能。只要他没忘,一切折磨,他都可以扛。因他答应过她,永远不会放手。
半空中,忽然落下片片流萤,细细碎碎,带着微蓝的柔光仿佛装满了整个世间。夜空之中,那颗水晶球从月亮的影子之中挣脱出来,现了原形。整个视野,被一阵如风的力量掀过,那银纱缓缓地收回它的纱翼。所有的幻象马上就要消失了,她只要这一刻,他说的是真的就好。
“江若痕,你是真心喜欢我么?”慕嫣春颤抖着嘴唇,很认真地问他。
“是。”他答得极快,不留一点犹豫给她。
慕嫣春紧紧地咬着牙,就算整个世间都不真实又怎么样,她甘愿在这个梦里与他天长地久,甜腻一生。
“谢谢你为我j心准备的梦。江若痕。”
江若痕一怔,他怀里的慕嫣春目光骤然变得冰冷,再也不是柔情蜜意,或者小鸟依人。
慕嫣春望着眼前变回黑乎乎地一切,她终于鼓起勇气,将江若痕用力一推。用尽毕生的力气把眼泪逼了回去,却再也无力去负担他给的哪怕一点点的怜爱。所有的过往,在她的心头凛凛成伤,他予她百般呵护,花尽一切心思去讨她开心,跟她说无比美丽的话语,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温暖的x膛,她没齿难忘。
他是她的毒,早已在她不知不觉间入心入骨。想要全身而出,她只有绝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