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令月是真正将杨明达当成了亲人,所以她真心想为杨明达好,真心想为杨明达打算一二,别跟她说、魏忠贤终究会倒台,上这艘注定要沉的船不值得。可活在当下,杨令月和杨明达身上的那份魏家血脉就注定了他们的归属,杨令月相信,在有心人的眼中,她和弟弟的身世不是秘密,所以不管他们有没有牵扯,在有心人眼中都是一路货色,既然如此,她为何不能依靠魏忠贤过得更好。毕竟魏忠贤后来会倒台,除了太过张扬、不得人心外,还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缘故,为了给新君的新宠腾位置,可不使劲的折腾他这位上一任天子的宠臣。
杨令月抿抿嘴,依然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模样。她继续说道:“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想来当初的柳姨娘已经扶正,当了正室,他也从新有了嫡子女,想来我和明达这对不受人喜欢的姐弟、他是不会在意的,说不定早就认定了我们已经死了。”
客巴巴挑挑眉毛,虽说表情寡淡、但到底没有板着一张脸,只是看起来不怎么亲近。“万岁爷立后,封妃之时,可是下了明旨的。”这意思是说发过明旨后,杨令月除了名字,几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朱由校立了皇后、四妃,其中四妃之一的容妃姓杨,称杨容妃。
杨令月再次笑了笑,声音飘忽、好似从远而来的说道。“天下姓杨之人何其多,”只不过她特殊在于她有魏忠贤这么一个外祖父罢了。
“的确是这样。”
一旁安静喝茶的魏忠贤像是很满意杨令月的回答,终于不再沉默,显得和蔼可亲的说道:“我打发去辽东的手下已经找到了明哥儿,等一段时间,明哥儿的身体养好了,就会回京师。”
“身体养好?”杨令月猛然瞪儿怎么了,受伤了还是...”不然怎么会出现身体养好这词。
“徭役繁重,又那是他一个半大的孩子能够承受的。”
杨令月红了眼眶,哽咽的道:“是啊,屯兵筑城的工作哪里轻松了,明哥儿他还那么小。都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用,让明哥儿出了那么多的苦。”要是当初有钱,早就花钱免了徭役了,又怎么会让十岁大的杨明达去了辽东那个苦寒之地,吃苦受罪呢。杨令月心疼杨明达之余,不免对于那将她们姐弟连同已去世娘亲赶出来的杨父恨意更深。
等着吧,本宫总会有机会好好的跟你算这笔账的。
“明哥儿那儿有我呢,你不必太担忧,将心放在万岁爷那儿才是最重要的。”魏忠贤宽慰了杨令月几句,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客巴巴身上,却没避讳杨令月道:“听说坤宁宫出了一个心大的宫娥。”
客巴巴点点头,尖酸刻薄的说道:“可不是这样,”客巴巴幸灾乐祸极了。“这下咱们眼高于顶的皇后娘娘要狠狠的栽跟头了。”
这段时间,在您老的手中,张皇后又哪次落得了好了。
杨令月隐晦的勾了勾嘴巴,又在客巴巴单独所住的漪澜小院待了一会儿,听了一肚子客巴巴对张嫣的怨恨,眼见天色渐晚,这才温温柔柔的叫了声外祖父、外祖母,告辞离开。
杨令月来之时是由夏时公公领路来的,回去时自然也是有夏时公公领路回去。杨令月回翊坤宫之时,已经花灯初上,亲手整治了一桌精致的秋去跟着春来一起在宫门口等着。冬果依然不见踪影,想来又是去打探什么消息了。
如今天气已经慢慢冷了,春来早早地就烧了火炕、又生了几盆银丝炭,将东暖阁变得暖洋洋的,杨令月一踏进屋里,一股热浪就扑面而来。
杨令月在春来的伺候下脱了织锦镶毛的斗篷,卸了头上沉沉的花冠,又梳了一个比较家常的发髻,簪了几只白玉钗,换上一套素绒绣花袄裙后,这才靠坐在炕床上,让人取了黄花梨木的矮桌摆到面前。
“今儿的膳就在这屋吃。”
所谓的矮桌是这时的人们坐在炕上使用的一种桌子,无论是吃饭、喝茶、读书、写字都可以在炕上。因为早就预料到杨令月会选择在冬暖阁用膳,所有今儿的晚膳并没有做多少,连同汤品、小菜在内,不过区区九道,其中秋去腌制的腌黄瓜就占了一份。
由于还在长身体,杨令月的食量相比鸟肚子似的大家闺秀,那是十分大的,一碗香喷喷的粳米饭,一碗去了鸡皮、舀了油腥的竹笋鸡汤,一碗冰糖燕窝,外加十几筷子的清炒小菜,杨令月吃得小嘴油汪汪,这才意犹未尽的放下筷子,让宫娥将残羹剩肴撤了下去。
春来、秋去早早地就吃了,此时一人拿了装有鲜艳丝线的簸箕,一个跑去小厨房端了一份还冒着热气、显然刚蒸好一会儿的山药糕进屋。
杨令月肚子饱饱的,所以只取了半块山药糕,慢慢地啃着,其余的都被秋去这个贪嘴的丫头全吃下了肚。春来也吃了半块,觉得太甜了,便专注于拿着绣棚,准备绣手绢。
春来手很巧,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将脆绿的兰花叶子绣完了,改绣白色的兰花。杨令月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起了兴致的她干脆说道。“等明儿本宫画几个花样子,春来你给绣到新衣上呗。”
春来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