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毫无波澜的面容忽然有了一丝裂缝,他感受到金徵对李殊慈动了心思,不知为什么心中十分抵触,好似自己的东西被夺走了一般。他的眼眸第一次掩盖在了长睫之下,藏住了所有的神情。
李殊慈态度恭敬,认认真真的行了一个福礼,谢道:“殿下圣德,臣女虽人微言轻,但祖母如今孱弱于病榻之上,无法开口,只能由臣女代为揭穿虎狼之人的真面目。”她转身跪在李煜面前,双目盈盈的仰头望着:“祖父,他虽是我的大哥,是您的孙子,可他枉顾君上赏识之恩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是为不忠。不顾家族亲情弑杀祖母,是为不孝。为了自己的锦绣前程抛弃盟誓眷侣,是为不仁。为掩盖恶行残杀乳母甚至杀人灭口,是为不义!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我李家断不能容!”
屋子里各色人士也是表情各异,他们有的是在朝为官的臣子,有的是尊享高位的世家公子,有的是毫无见识的后宅仆妇,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李殊慈神情自若毫无压力的,站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面前,就这样转变了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的态度。
李煜震惊的望着李殊慈,她说出的这番话,字字诛心将他逼上了风口浪尖,李铮毒害的不仅仅是他的祖母,更是李煜的发妻,若他此时为了保住李铮而枉顾发妻性命,御史们用唾沫就能把他淹死,他有拿什么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呢!何况君上是个再重规矩不过的人!他叹了一口气,拱手对太子道:“是臣无能,教导无方……”
这就是认下李铮的罪责了!
金徵释然,若真让他开口断决此案,无论他怎么做,都会落人口舌,李铮毕竟曾与他走的很近。救也不行,不救也不行,而李煜亲口认下自然就不同了。李殊慈看着金徵的表情,心中冷笑,她是故意将这块烫手的山芋扔给李煜,免了金徵的为难,不怕他不接招!
金徵不再多说,只上前拍拍赫连韬的肩膀,温和笑道:“你如今真是转了性了,不错,果然没让父皇失望。”
目送金徵离开的背影,赫连韬松了一口气,在场其余人则是目瞪口呆!太子殿下难道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李铮此时也从不敢置信中缓过神来,大喊道:“太子殿下,您要为我做主啊!我是冤枉的!太子殿下!”
不管金徵听没听见,总之没人理会李铮的嘶嚎。
李殊慈抬头,正对上沈渊探究的眼神,自始至终,他一句话也没说,但李殊慈真切感觉到,沈渊看清了她的所作所为的。他像从前一样,站在天地之中,清晰的看着她的一切,她的爱恨,她的狼狈,她的挣扎……他与她,像被圈定在与他人迥异不同的一个世界,他永远光鲜照人,而她,逃脱不掉满目的狼藉……
沈渊追随着金徵的脚步离去,屋外的晴光仿佛也变得刺眼起来,她挪开眼,将目光投在别处,静静的等待下一波风暴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