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承志艺成下山，所闻所见，俱觉新奇，只见一路行来，见百姓人人衣服褴褛，饿得面黄饥瘦。行出百余里后，见数十名百姓在山间挖掘树根而食。他身边有些师父留下的银两，却也无处可买食物，只得施展武功，捕捉鸟兽为食。

常印幽幽叹道：“小师弟，你帮得了一个两个，却怎么帮得千万个？这还是华山附近，官兵、匪盗少至，再过几日，你再看看饥民，只怕吃死尸果腹的也不少。”

袁承志听了打个寒战，口中却道：“师父教导我们说行走江湖，侠义为先。不管能救得几个，总是救了，那便是好的。”停了片刻，袁承志咽了口口水，悄悄问道：“师哥，真有人吃死尸来果腹么？”

常印道：“我也没见过，可现如今这世道，能吃上口饿死的死尸，都算得上一口口福了。”

袁承志听得毛骨悚然，不敢多说一句话。常印叹了口气，也学袁承志捕捉鸟兽，来送给饥民。

又行数十里，只见倒毙的饥民不绝于途，甚感凄恻。行了数日，将到山西境内，果然见到饥民在煮了饿死的死尸来吃，两人不敢多看，疾行而过。

一路上两人沿途打听，在黄河边上遇到了小部闯军。带兵的首领听说是来找闯王的，不敢怠慢，忙派人陪他到李自成军中。闯王听得是神剑仙猿穆人清的弟子到来，虽在军务倥偬之际，仍然亲自接见。

袁承志见他气度威猛，神色和蔼，甚是敬佩。常印却抱着膀子在一旁冷笑。李自成奇道：“这位小兄弟是……？”原来两人找上门的时候，常印对义军不满，只是袁承志一人在通名介绍，李自成并不知穆人清的弟子是两位。

袁承志赶忙伸手引道：“李将军，这位就是……”

袁承志话音刚起，便被常印打断道：“李自成，我非常想现在就要了你狗命。”常印说的不假，若不是身上背着华山的名头，他当场就能杀了李自成。一怒闹市斩人头，侠客嘛，以武犯禁的事情再正常不过。

李自成胸襟抱负不浅，不然他决不能打下半壁江山。他听了常印的话，一不惊，二不恼，微笑如前，温言道：“李某不知何事得罪了小兄弟，不过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若是李某真做了对不起小兄弟的事情，这颗头颅，理应割下来给小兄弟赔罪。不过现下内有昏君不仁，外有胡虏寇关，天下苍生苦不堪言，稍有不慎就又是宋朝亡于蒙元旧事重现。天下兴亡面前，顾不得个人恩怨，还请小兄弟同意李某这颗人头暂住在脖子上，等到推翻了昏君，打跑了鞑子，再在小兄弟面前自刎谢罪，你看可好？”

李自成说完这番话，看常印的目光如同基佬一般。莫非你还打算我纳头便拜不成？常印不知道，李自成还真拿着差不多的一番屁话让不少义士纳头便拜，就算知道了常印也只会觉得这群不是义士而是脑残，等他日后做了皇帝还能给你跪地自刎谢罪？

常印看李自成的目光宛如一个智障：“傻逼，别拿你那感人的智商出来侮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