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下的血液还在滴落,“嘀”……“嘀……”
徐渭一把抓起那一丝方帕,轻轻一抖,摊开看到了其上的娟秀字迹:
亲爱的……文长,请允许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我很后悔,后悔不该为了这个家那么拼命,后悔没有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若我能活的久一些,而不是卧病之久,我能做的,或许不止下面这一件事了。
这件事,让我觉得我已经配得上你了。
我死后,你去投案,声称你自己神魂失散,失心疯杀死了妻子。如此你便罪不至死,你到了牢里之后,便装疯卖傻吧。如此一来,贺一丘便不会对你严刑拷打,逼问你金蛋的秘密,你就算躲过了这一劫。
你欠我一个承诺:你可以死,但不可以作贱死,不可以寻死,不可以冤死,不可以比贺一丘先死!好好活下去,枳儿需要你给他一个真相!
徐渭怔怔的呆在那,如同被空气禁锢,一动不动。
徐老夫人哭丧着走了进来。“渭儿,是为娘成全了她,助她寻死。”
徐渭冰冷的目光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儿子谢谢母亲救了儿子一命。”
徐老夫人轻叹一声:“你只用了六年的时间,竟把她毁了,又何来怨我?”
徐渭熄灭了心中无名的怒火,忽然又无比愧疚起来,平静的嘱咐道:“母亲给她洗洗,换身干净的衣服,儿子去后院挖个墓穴。”
徐渭出去了,到柴房找了铁锹挖锄,往后院拣了一处风水略佳的位置,锹着,挖着。
徐渭全无疲惫,不知过了多久,一袭夜风拂来,夹杂着一股浓烈的烟熏烧烤味。
徐渭猛然抬头,一眼看见屋顶上空有火光冲天而起,内心暗道不妙,赶紧跳出大坑,扔下手中农具,拔腿往后门跑。
后门上了闩,徐渭一阵拳打脚踢,不开,此时已然猜出七七八八,只好抽身往前院绕去。
等绕到前院时,大火已然蔓延到大堂的房梁之上,火光滔天,噼噼啪啪的声音在清冷的寒夜中嘶吼。
徐渭站着门前大喊大叫:“母亲!母亲!”
火势越发猛烈,屋脊断,房梁折,无数瓦片哗哗啦啦散落,不多时,墙垣也开始坍塌,整个屋顶“轰”的一声巨响,铺天盖地的砸落下来,将徐家过去种种,点点滴滴全部掩埋在熊熊烈火之中,焚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