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庆宴到来之时,整个大凉都生龙活虎起来。
天家降旨惠泽万家,每家每户都能到衙门领取五斗粮晌与数量不菲的家用物资,家有寒窗苦读子弟,还能领取求学救济金,将来若是学有所成,科考过关,即能入仕为官。
而这一笔庞大的惠民资金,一半出自于国库,另一半则是来自于皇后娘娘的私房钱。
一时间皇后娘娘的拥护者成千上万的增加,在天下人的心里已成了仁爱慈德的典范,俱在传历任皇后娘娘都做不到如此体恤子民。
远在行宫的苏太后收到风声,面色都沉了下来。
“她倒是会来事!”苏太后坐于寝宫外边的贵妃椅上,冷哼,“将哀家都压得没边去了。”
她身边的老奴桂嬷嬷连忙就安抚道:“娘娘莫要将身子气坏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她现今就在那位置上,天下人当然就捧她,且看以后若换了人,有谁还记得她才怪。”
“换人?”苏太后往后靠向椅背,抬手揉捏起隐约生疼的脑仁来,“那皇帝宠她宠得像什么似的,除非换皇帝,否则都不可能换人。”
她一想到那冤死的钟太医就心悸,不过说了两句胎象不稳的话,就被那暴君一脚踢死,护那女人护得生紧,谁还敢往死路上闯,敢排挤掉她?
前些时候宫那边传书信过来给太上皇,说她怀着的皇嗣非常健康,哄得太上皇就差也要将这个儿媳妇供起来了,碰到什么好东西都让人往宫那边送一份,还让皇帝多关心皇后,确保他的皇孙儿顺利生产。
而她可怜的珏儿,他的王妃苏曦云也是怀上子嗣有两个月了,太上皇听到消息也就是说了声好,让注意保重身子,便再无任何表示。
要不是趁着这次秋庆宴,珏王府也许还得给那皇帝一直封禁下去。
要怪就怪那云晏,喝了含绝育药的果酒,竟然就还能怀上,若是皇帝一直膝下虚空,待珏儿的孩儿生下来,他也许没法子,也就只能过继子嗣了。
桂嬷嬷也是跟着叹气,然后就道:“此次秋庆宴,娘娘是不打算与太上皇一道回宫了么?”
苏太后闻言,脑仁就更是痛得起来,她按着脑门恼道:“太上皇倒是想回,他一心就想住在宫里等着他那皇孙落地呢!”
“只是哀家自见那钟太医的惨死之后,总感觉瘆得慌。那皇帝此举保准是在杀鸡儆猴警告哀家,现今哀家是一见着他就犯悸,还不如就劝太上皇别回了。”
桂嬷嬷就压着声气,有些遗憾的道:“老奴还想着,此次要是娘娘回宫的话,老奴就想法子替娘娘除了皇后腹中那块肉……。”
“你有法子?”苏太后顿时就来了劲儿,“说来听听,一定要万全的法子,否则哀家也是活不了。”
桂嬷嬷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圆盘似的脸上有着一双隐透着精明的双目。
她躬身低声道:“此次秋庆宴听闻景王那边也会带着家眷回来,峥王府那边的人自然也是要进宫,再加上朝臣家眷鱼龙混杂,皇后身子若是出了岔子,皇帝只怕也不知往哪里查。”
“再怎么也怀疑不到娘娘身上来。”
苏太后犹豫得几番,到底是克服掉对皇帝的惧怕,点了头。
再怎么,她也得为儿子珏儿做些事,若是成的话,这天下以后便是她苏氏的孙儿接手了。
云晏这边,虽然张公公带着人帮忙将庆宴的准备都办得七七八八了,但她毕竟是皇后,很多事张公公也得来问她意见,也得她盖凤章打印。
再加上为了将筵宴办得丰富多彩一些,她还专门看了下彩排的节目,从中挑选出来一些,她亲自往里面加些曲乐,好让节目能雅俗共赏,不至于过于正式生硬感觉烦闷与无聊。
一时间倒是忙得不亦乐乎。
李煜宸下朝回来至紫宸殿,没见着小女人,就问宫人皇后在哪里。
得知在乐仪宫戏班子那里排节目,他就蹙起了眉,吓得宫人连忙就禀报道:“娘娘在那边儿很是高兴,回来后精神也是不错,奴婢们也就随娘娘了。”
李煜宸这才稍为松了眉头,这小女人总能让人出乎意料。
前两天她主动提议由她私库出钱,趁着秋庆宴举国同乐的时候,让家家户户都能领些粮晌与物资以备过冬,如此也能减少流浪乞讨之人,让人心安稳。
又道一国之内,若是有识之士增多,国力必将强大,建议下发资助寒门求学子弟,培养人才,将来设科考,让有才之士为朝廷效力。
这眼界与言行举止,分明便是一个谋士一样,让人刮目相看。
想着自己的小娇儿是个能干的,他心下也是颇为自豪,就让人按她的意思拟旨通告了天下。
就是担心她风头过盛,会过犹不及引来人猜疑,说皇后一个后宫女人哪来这许多的钱,便只让她私库里出一半的银钱,另一半从国库里拿。
纵使这样,她现今的贤名也已是广传了整个天下,想必将来,也不会再轻易传出反皇后的传言。
只有他知道,她并非为着求贤名,就只是一片赤子之心,单纯就是为大凉子民与他这个夫君着想。
想到她为了这个秋庆宴,竟然带着他儿子编排节目去了,指定又是为着明天的筵席能让那些进宫之人能宾至如归。
他心里是不愿意她这么操劳的,那些人能有脸进宫参宴,便是天大的福分!凭何让他的女人与儿子为着他们而受累不舒服。
这会子听宫人们说她高兴,他心下松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