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人,真的背叛了哥哥和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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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顾言倾虽一夜未曾睡好,依旧起了大早,陪着杜氏送将军到了京郊,杜氏和林将军多年不曾分别过,此番分开,两人目里都有些伤感,到底上了年纪,忍着没有落泪。
远远地看着骑马飞驰的林承彦和林甲等人没了人影,杜氏对言倾道:“絮儿,你陪我去一趟广元寺吧!”
顾言倾知道杜氏是要去为林将军祈求平安,自是应好。
两人坐在马车里,杜氏让女使都下去了,想着昨晚夫君和自己说的庆州失守,沈令宽弃军逃遁的事儿,握着言倾的手道:“汴京城近日许是又有一番干戈,等你大婚后,我便也回镇州了,日后,只能你自己万事小心了。”
杜氏说着,望了望车窗外在风中轻扬的杨柳,她原先不过想着这一世和慕俞好好过寻常夫妻的日子,慕俞为了她,也没有留在京城做京官,两人跑到了东北边,守着镇州、定州和高阳关,原以为因着她和丹国的渊源,有生之年,大约便可以安安静静地在边关过闲适的日子了。
不想如今西北边防出了纰漏,慕俞又要下战场。
从历史的长河中望去,这些在战争中耗费生命乃至牺牲生命的人,是多么的可惜,可是眼下具体的实境中,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她却是不能拦着慕俞。
顾言倾见杜姨神色萎靡,安慰道:“姨姨,还有陈大人在,此次林叔前去,必然凯旋而归的。”
杜氏无力地对着言倾笑了笑,“絮儿,切莫辜负韶光,我快四十了,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名利都是虚的,不如亲人一起围着小火炉话家常,来得实在。”
杜氏忽地凑在了言倾耳边,“其实,我们是同乡,你小的时候,我便知道了。”
顾言倾心上一震,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杜姨,“姨姨,你,你……”
杜氏将手放到了嘴边,“嘘”了一声,对着顾言倾摇了摇头,并不准备接着这个话题聊下去。
一直以来困在顾言倾脑子里的疑惑,此时才一层层地解开,怪不得杜姨行事与赵国的女子大为不同,怪不得她幼时,杜姨便对她疼宠有加,便是顾家大火,她也是直奔着她的小院儿来。
杜姨笃信她不会死!
杜氏轻轻握着言倾的手,两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却从没有觉得如眼下这般亲近过,那一个不能言说的秘密,将二人紧紧地系在了一起。
在这个时空里,她们才是真正的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马车停在了寺庙山脚下,银九和荔儿扶着两人依次下去,一阵春风拂面而来,山野里开了许多紫云英、孔雀蓝、迎春花,远处竟还有几株木棉花,十分硕大,有庄户人家在放着“咩咩”叫的小羊,此处生机勃勃,与二人冷寂的内里,截然不同。
杜氏喟叹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絮儿,希望日后我们再相见的时候,你已经完成了想要完成的事,可以过你自己的生活。”
这般说着,便携了言倾的手,一起登上了寺庙的台阶。
广元寺在赵国一直颇负盛名,眼下因着主持大师已一百一十四岁,依旧仙风道骨,身康体健,是以众人越发相信佛祖对广元寺格外观照,香火便越发鼎盛,便是皇后娘娘为国祈福,来的也是广元寺。
所幸,杜氏一行来得甚早,只有附近的几户人家来寺庙里日常礼佛,青石台阶上,也并不挤攘,两人皆穿着长裙,行动间不由便放缓了步子。
到了山顶的寺庙的时候,已经是辰时正了,杜氏上了香,又添了香油钱,便问小沙弥慧恩大师今日可在寺中。
小沙弥道:“方丈说,杜施主这些日子定然是要来庙里的,是以,并不曾外出,请施主跟小僧来。”
顾言倾跟着杜姨到了后头的方丈室门前,原是要止步的,杜氏笑道:“无妨,一起进来吧!”
惠恩大师正在里头看着佛经,穿着一身破袈裟,打着好些补丁,两道白眉,脑袋圆圆的,看着颇有出家人的慈眉善目,见到杜氏带了一个小娘子进来,笑道:“可是施主的小友?”
杜氏应道:“正是,是我新收下的义女,日后,还要劳烦师傅照看一二。”
慧恩抬眼看了顾言倾一眼,摇头笑道:“杜施主多虑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顿了一下,又问杜氏:“可是来与老僧告别的?”
杜氏点头:“今日慕俞去了镇州,十日后,我便也走了,此番一别,不知归日,与师傅相交多年,我记着,无论如何要来与师傅说一声。”
实在是慧恩大师已经一百一十四岁了,杜氏的记忆里,这般年纪的老人,已是人类生命的一个极限,至多几年,便已是天恩了。
二十年前,她偶然在山脚下碰着了慧恩师傅,看出来她是异世人,她问可有回去的法子,他说,“既来之,则安之。”
如今二十年过去了,她和慕俞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已然在这里扎根发芽了,可是,言倾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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