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当时还有守夜的伙计睡在店里了。”张月鹿也不管自己对面的小包子听不听得懂,继续分析,“第一,凶手是李掌柜熟悉的人,或许就是他约李掌柜出去的。第二,李掌柜也许并不熟悉凶手,但凶手熟悉他,凶手最近一段时间应该在盯梢和踩点!”
张月鹿见闻人贞小脸皱成一团,忍不住伸手揉揉。心道熟人作案的动机很高,李掌柜这种生意人,人际交往应该很复杂,只能靠京兆尹和武候铺一一排查了。
二人又说了点闲话,就听外面传来说话声:“京兆尹府小姐和纪国郡君府小姐,可是在此。”
闻人贞凝神一听,低声兴奋道:“呦呦,怕是祥泰公主的人,来请咱们去‘聊聊’。”
张月鹿看她如此高兴,心头一紧,故作不在意的开玩笑:“幼果你可不像趋炎附势之人。”
闻人贞扬起不太看得出的小下巴:“功名利禄不过浮云,吾不求伯乐,但遇平原君。”
伯乐相马,是马有俊骨,伯乐更有眼光。毛遂自荐平原君,求的是一个机会,一个展示才华的机会。闻人贞自负才气,无需伯乐人人都看得出她天赋异禀。但这样一个男尊女卑的环境,看出她的才气有什么用,她要一个平原君,给她一个锥破袋子,施展才华的机会。
张月鹿心中哭号,你们个个都这么看好祥泰公主,真的是全民错觉好么。
门口女婢和来人问答几句,兴冲冲的敲门:“二位小姐,祥泰公主请!。”
张月鹿翻了个白眼,用力拽了闻人贞一下,高声答道:“烦请贵使稍等片刻,我二人整理一下衣饰。”
说完把闻人贞拉到墙角,压低声音:“幼果,咱两个一见如故。我有句话不中听的。”
闻人贞顿时气鼓鼓的,哼了一声:“牝鸡司晨,非正王之道?我要不喜欢你了,娘亲说都是俗人!”
张月鹿生在妇女顶半边天的时代,哪管什么牝鸡司晨,都是闹钟司晨。她白了一眼闻人贞:“王位之上没有男女好坏,只有明君昏君。你不能因为祥泰公主和咱一样是女的就觉得她好。”
闻人贞眼睛一亮,恢复灿烂:“呦呦,你这话,好像有些道理,也好像阿爹说的大逆不道。”
张月鹿不以为然,一边整理衣服:“是谁先说牝鸡司晨来着。”
闻人贞伸出小短手帮她拽拽衣领,一本正经道:“白首如新,倾盖如故。”说完甜甜一笑,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
明日就要拔营回京,各家主母忙着最后的时间交际,仆役们忙碌收拾东西。闻人贞和张月鹿带着各自贴身女婢,跟着走到一处僻静的院子。远远看见池塘边已经有些人。
祥泰公主坐上位,下座陪着二位年长些的女童,那个岭南王之子不在。
张月鹿一看这个架势,心里暗暗叫苦,人多还能混在里面不出头,这几个人只怕难熬了。
张月鹿和闻人贞上前行礼:“臣女张月鹿(闻人贞),拜见祥泰公主殿下,殿下......”
“不必拘礼。”祥泰公主起身扶起两人。
张月鹿学了乖,低着头不敢冒犯凤颜,瞧不见公主殿下那张和煦温柔的小包子脸,心里却知道,这场政治秀刚刚开场。
二人谢恩落座,就听祥泰公主说:“我在宫中,也听闻长安贵女们的才名。常常想,要是一起在国子监请学,必定受益匪浅。”个头还不足三尺高,说起来话倒是有板有眼。
国子监下设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其中国子学是皇家学院,除了皇子世子,只收资荫二品以上贵族勋贵子弟,而且名额有限。能进国子学就意味着,身份才华不可挑剔,都是人中龙凤,世间才俊。
祥泰公主坐下几位,资荫都是够的,在家中也都是饱读诗书,熟悉六艺。奈何都是女儿身。读书则知天下事,知天下事则视野广阔,视野广阔胸襟也就不是寻常闺阁女儿。
她这话一说,无不激起她人身同感受——除了张月鹿。
张月鹿低着头,生怕管不住表情暴露什么。祥泰公主今天的语气态度相比较昨天,颇有不同。那张稚嫩的脸今天看起来格外平易近人,但张月鹿对这种作秀没什么感觉,君和臣还能产生无产阶级革命友谊?
没有平等,说啥都说虚的。
不过其他人也许就不怎么想了。何况都是小孩子,就这位公主殿下的气度,还不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聪慧如闻人贞也跳不出历史的局限性。张月鹿独自感叹道,脑子一炸——闻人贞!
她刚刚没注意这会才想起来,如果不错的话,这个刚刚结识的朋友,就是后世大大有名的才女——在诗词、算术、医学都很有成就,精通四国外语,最后因为牵扯......
岭南王案!
张月鹿后背潮湿一片,风一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祥泰公主软软的眉头皱了一下,她早早注意到这位纪国郡夫人家的女童。说来可笑,她贵为天子嫡女,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却对这种无声的抗拒最为敏感。那种想要拒绝又不得不屈服的无奈,无比厌恶又不得不忍耐的痛苦气息。
她长翘的睫羽投下几分阴影,将还未能收放自如的喜恶神色遮掩,声音倒是维持着温尔,不像寻常女童那样尖锐:“可是身体不适,取我的大氅。”
张月鹿被闻人贞轻轻一推才回过神,她不曾听清楚什么。闻人贞见她茫然,连忙说:“呦呦你不舒服吗?公主殿下赏赐大氅,你快去谢恩。”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