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过半,今日事毕,良姜亲自拧了帕子让朱妙聪拭手,道:“刚才凝碧姐姐来请安。”
凝碧来请安,是朱妙华也回宣国公府了?
朱妙聪接帕子的手一顿,轻说了一声‘知道了’,便也无话,待整了整仪容,搭着良姜的手出门,不是去寻朱妙华说话,而是直接出府了。
朱妙聪沿着曲折的长廊走至二门,朱妙华匆匆追了上来,正要出声让朱妙聪留步,一个颀长的身影笼罩了朱妙聪,然后朱妙聪盈盈一握的腰肢被那人一揽,一对年轻的夫妻相视而焕然一笑。
朱妙华倏然止了脚步呆愣住。
她嫡亲的妹妹,前世的丈夫是忠勇伯的儿子袁昂,现在因为他人的擅自改动,变成了衍圣公的侄孙子孔琉怡。据朱妙华所知,此二人,一武一文,从长相,才能,性情等各个方面,没有一处相似的地方,没想到,朱妙华从朱妙聪身上,看到了亦如前世的‘焕然一笑’。
朱妙聪或许知道朱妙华在身后,或许不知道朱妙华在身后,朱妙聪自顾着和来接自己的丈夫语笑盈盈,就那么的经过了二门。
她这妹妹,还真是谁做丈夫亦可!
看完这一幕的朱妙华,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怨恨。
同胞的妹妹今生婚姻依然完满,是该欢喜,可是她们一个个的,都那么没心没肺的欢喜着,只有她一个人,在深渊苦苦挣扎,怎能不让她心有不甘!
凝碧安安静静的站在朱妙华身后。
朱妙华擦拭掉目光中闪烁的泪光,转身回去。
她有夫家祖母热孝在身,娘家父亲的寿辰也回避了,现在寿辰已过,她才私下给父亲磕个头,恭祝父亲大人岁岁平安康健。
朱钦端坐在红木福寿文扶手椅受了朱妙华的大礼,抬手笑道:“该把元矩带来才是。”
范元矩是朱妙华生的儿子,朱钦的外孙,朱妙华娇俏着起身道:“女儿知道父亲疼爱它,只是,再怎么疼他,他也是外孙子,怎么也比不上父亲的亲孙子。”
朱钦预感到了朱妙华往后的话,便也顺着道:“是你的意思,还是有人请托了你?”
朱妙华不好意思的笑笑,缓缓说道:“不瞒父亲,我是很为二弟的婚事操心,看了好些个女孩子,其中以宁王的次孙女最优,恰好宁王府也有此意,请托了我探一探口风。”
“宁王的次孙女是嫡女,年岁与朱洪也是相宜。”朱钦对宗室女眷也是有所了解的,说道:“都是十岁出头的孩子,大婚少说也得四五年之后。”
朱妙华急忙道:“看个媳妇,看个四五年,也知道个好歹。”
朱钦呵呵笑了笑。
什么是好?什么是歹?
宁王有十几个孙女,若把联姻比作每一次下注的筹码,宁王手上的筹码多的很,好了歹了,在宁王,乃至在朱钦心中,不过一注赌资而已,而且还是四五年之内,可以撤回的赌资。
男人都是那么冷酷老辣的男人,朱钦应得颇为爽快道:“你为你二弟多费点儿心,看着那女孩子模样好,品行好,也就是她了。”
“是,父亲!”
朱妙华的欣喜跃于脸上,她刻意的想把周遭导入前世的正轨,前世她的二弟朱洪,便是定的宗室女,宁王的次孙女。
朱钦抚着把手,添上一句道:“两个孩子还小,过个两三年再过明路,对彼此都好些。”
“知道的,父亲。”没过明路,宁王府也是看重她们姐弟,许氏所出的一脉。朱妙华舒张了眉心笑着,然后又蹙眉道:“还有一件要事……”
好生踌蹴了一番,朱妙华道:“父亲,会上表弹劾征南大将军郭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