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重许氏自有一番权衡。``し
朱慈俊,那位只见过几面的侄孙子,他进了国子监,是他父母,祖父母,朱家列祖列宗的余荫,再感激一下四爷爷提携,前面那么多的人挡着,论到她这个四奶奶还能沾多少恩义?把许守川送进去就不一样了,这是她一力促成的事,施恩念报,许守川日后出了头,得好好孝敬她,而且比起毫无血缘的侄孙子,许守川是她嫡嫡亲的兄长之子,有血脉连着,这份感情就不一样。
再则,老朱家已经够风光的了,朱慈俊父母叔伯兄弟有多少个官身,朱慈俊至于朱家是锦上添花,许氏不需要朱慈俊为朱家添的那点光彩,但是他们许家就太需要了,她的祖父中过进士,父亲三十岁之后中的举人,兄弟止在秀才,要是许守川在科举上出不了头,连续三代衰弱,许家只能挂上耕读传家的名号,一边收点地租,一边读着酸腐文章?
门第跌落,家族颓微,许氏怎么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不帮衬娘家一把呢?
这番心思在肚里一个来回,许氏含着泪正想和朱钦倾诉她娘家艰难的窘境,朱钦穿好了衣袍,兀自迈腿离开,身后许氏已经张开了嘴,也没有挽留住朱钦的脚步。
晚膳之时,许氏还是妆点得容光焕发出来,一张直径八尺的鸡翅木牡丹纹大圆桌,本是为着一家子同桌用膳打造的,二十个人围坐也坐得下,这会儿包括李斐,宋多福,许守川,许敏在内站起来十三个人。许氏看着朱洪边上空落落,神情颇为不自在,偏又不甘心的道:“清哥儿怎么不在,这是迟了!”
一家子吃饭,长辈们都是最后到,没得叫做父母的等孩子们。
“都坐下吧。”
朱钦已经落座,见许氏还杵着,就出口叫孩子们坐下。
十几个人都迟疑了一下,算是给许氏面子,许氏犟不住,悻悻的坐了下来,一时姨娘们丫鬟们围着十几个主子布菜,范姨娘伺候在朱钦和许氏身旁,今天伺候得分外勤快,细白的手腕托着一盅枣丝燕窝放在许氏面前,笑道:“承太太惦记,今天大少爷骑马扭伤了脚踝,这会儿肿得老高贴着膏药味儿也难闻,老爷说了,叫他歇在自己屋里,就免了他出来。”
许氏的那番打算,李斐才进府几天就有一问,季青媳妇一个管家娘子也说得上来,年龄相仿的表哥表妹,或是表姐表弟,一个不防就容易出事,朱家早年就出过这种事,多防着点儿没错。太太能当太太,是她家世好吗?许家可是日渐没落了,到了侄女这一辈,许敏不过是一个秀才的女儿。朱清是要做武官的,他是庶子将来最好有妻族的帮衬,娶了许敏对他的仕途毫无益处,所以范姨娘可不想让自己生的儿子娶太太的内侄女。
范姨娘看似谦卑实则挑衅的笑脸在许氏眼前晃,许氏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却是不能够,还要柔语关切的道:“他一个人在屋里吃饭,叫厨房做一道双菇面筋,他爱吃这个。”
李斐听着许氏和范姨娘之间的对话,双眼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左侧方的许敏,但见她脸上素净,容貌已是温婉秀丽,穿着一件簇新的藕荷色长袄端庄的坐在那里,眉宇之间似有几分郁色寥落。
李斐收回了目光,主动笑对朱钦道:“父亲,我二姐和二姐夫到京,今日匆忙不便挽留,我想过两天,待后天再把我二姐请来好好聚聚。”
朱钦听着李斐这样亲昵的话音儿,心里略微舒畅了些,颔首道:“你想什么时候去请,只管去请。乐贤侄想进太医院做事……家里的供奉也是一位老太医,倒是可以去请教一二的。”
李斐没客气的应道:“那好,后天我请姐夫也过来。”
两件事都受阻,许氏再绷不住这连番的打击,看向丈夫目露一丝幽怨。
朱钦转向许守川,一双鹰眼逼视着,满眼的审视和压制。
许守川握着越发沉重的筷子,羞愧的低了点头。刚才,李斐和朱钦笑盈盈的说着话,许守川悄悄看了李斐一眼,只见她雪肌玉骨,云鬓翠眉,明媚难言,他太喜那份颜色,又多看了一眼,现在想起来这一位是要配襄王的,他自己也觉得唐突了佳人,赶紧低下了头。
朱钦便这样看着许守川随便勉励了几句,一顿饭吃得许多人不是滋味。
饭毕之后,许敏和朱妙华走在一路,这两个人很是亲厚的样儿,紧挨着缓缓的在廊上走,许敏边走边道:“表姐,李姐姐身边的宋姑娘,是比我年长吗?”
许敏现在寄居在宣国公府上,宋多福也是寄居在此,许敏似看到了自己的同类,比较关心这一个。
“对,她今年十六了,是姐姐从西南带过来的,说是带过来做个玩伴。”朱妙华勾起唇角,话有深意:“她这辈子也是交好运了,我姐姐待她比亲妹妹还亲呢。”
“哦……”
许敏把尾音拉得老长,李斐的亲妹妹不就是宣国公府的四个,越过了她们?许敏心领神会,却为李斐和宋多福两人的情谊说话道:“她们应该相交多年了吧,这感情是一朝一夕处出来的啊。”
说完想着自己的事,惆怅道:“住在宣国公府多好,沾点一等公爵府的贵气,日后说起亲事来……总是好的。”
“何止好,是极好呢!”朱妙华站定说道:“我那位姐姐面上温文尔雅,心里的成算深着呢,尚在闺中把往后的事都安排上了。宋多福这个跟班,约莫是许给了襄王府仪卫司仪卫正,程安国程大人,这是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