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让朔夜入土,莺时却险些发疯一场。有人要埋了她姐姐,哪怕那人是她钟情的望月也被她痛打一顿。而正因为那是望月,她动手时才没遇到任何闪躲,只是由着她发泄,打完了又哭了很久,哭完了又是一阵神情恍惚。仿佛姐姐身死,妹妹也成了一具行尸。
时雨走后两年,在谷雨的劝说下,素鲤彻底接手了翠云山。除非时雨回来,否则若说素鲤可做掌门也是可以的。素鲤正式掌管翠云山后的第一件事,竟是强行捉了莺时,而后让人将朔夜好生安葬。
莺时哭得肝肠寸断,素鲤却问她:“你我虽难成仙,但毕竟是修仙之人。于凡人而言人死是不能复生,于你我而言,若大师姐投胎转世,寻她哪里困难?眼下你真要抱着这去壳消沉,不如想想以后真的重逢,如何让她接受她的身世。”
话是如此,可这具身体与莺时毕竟连着血脉,而后的人即便是朔夜转世却也早没再流淌这同样的血了。单是这一点就让莺时难以接受。
素鲤说:“所以你是在意血缘更多一些,根本不是朔夜。”
“你胡说!”莺时一口气提上喉,但她要怎么说?素鲤揪着她好不容易找到的理由不放,这一时她好像怎么说都是不对的。
看着莺时哑口无言,素鲤拉着同样难过的望月离开了。望月的难过,素鲤当然清楚。可是莺时呢?她眼心里现在除了朔夜还能有什么?
莺时对朔夜的执着,到此时才是体现得淋漓尽致。或许连她自己也从来不清楚,她曾是对朔夜有过异常情愫,因此这份执着根本不止血缘亲情。
两年时间,谷雨仍然希望能为自己族人做些什么。有些命运无法逃离,因为他们一直属于这一族,倘若将他们驱散了是否该有些变化?到如今了,大神已不在,谷雨只能想到这样的法子。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谷雨对那些人进行游说。许多人憎恨她,恨不得杀了她,可是杀不了她。愿意听谷雨说话的人相继去了他乡,憎恨谷雨的人反而宁愿死在故里。谷雨逼迫不得,无能为力了。
再次回到翠云山的时候,谷雨见到意志消沉的莺时。她并不想去安慰,甚至她如同莺时一样难以打起精神。三年了,当初时雨说了归来,如今时限已至,并无音讯。
年初时候,素鲤做主将玉代和安平送去了古道,在那置办了宅院田产供她们生活。原本素鲤打算将大家都安置妥当后便要踏上寻找长盈的旅途,可前几日地府来了差使,说有新的鬼官上任,管辖区域正在卓然以及封雪两国。鬼官上任后会到辖内几座灵山拜访,想必三日内会到翠云山。
所有人以为鬼差通报是循例而来,所以此刻对这消息没有半点兴趣,唯独管事的素鲤需要备一些东西接待那位新上任的鬼官。鬼差走前特地告知素鲤,那新上任的大人因还未赎清罪过,阎君只许她短时间出来走访各处。不过她也算是新亡鬼,又没有一个可依托的实体,无法在白天出现,只能夜间到访此处。
“新死不久便成鬼官?”素鲤有些惊讶,可能那人生前积德不少,亦或是有人替他找了门路吧。想来真是好笑,这种托门路的关系竟没有人鬼之分的。
鬼差笑道:“那位大人你们也认识的。”
素鲤拱手。“可否请差使详说?”
“大人嘱托小的不可多言,届时你们便知。”
既如此,素鲤只好再三谢过,送走鬼差。回过神来她仍是在想,翠云山怎会有熟识的人与地府有关系?而这一想可是吓出一身冷汗——莫不是师父!
因为这样的想法,素鲤两日不敢松懈,整个翠云山上除了莺时以外的人都跟着紧张起来。到第三天半夜,那传言中的大人终于现身。
山上有灯,自山下一路引致山顶,是引迷途的鬼魂所用。那鬼官即便真是时雨,她也已是鬼,生前的路只怕她不再熟悉了。然而她来了,是翠云山上众人所熟识的,却并非时雨。
“笙儿!”这一声惊叹来自那最不关心来者的莺时。因为啊,见了桐笙仿佛就能见到朔夜似的,旁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莺时早已上前抓她,问她:“姐姐呢?”
桐笙是鬼,莺时哪里触碰得到?她的思绪停留在这空手的惊诧,望月却忽而感到一阵心痛。
除了时雨和桐笙本人,翠云山再没人知道阎君要桐笙做鬼官的事。因此她们又惊又疑惑,为什么笙儿成了鬼官?桐笙先安抚了大家,再慢慢道出曾经与师父的约定,以及后来所发生的事情。
“可是,我即便因为师父给的药而死去,也难抹掉自杀的罪过。师父带着我去见阎君,阎君愤怒,本要重罚我,但师父自毁仙籍换来我只受三年地狱之苦。”
那种苦,未曾死过的人根本无法想象,桐笙受过了,才清楚曾读过的那些文献内容并非全是骗人。正是因为那种苦,才使得活人害怕地狱。如今的桐笙变得内敛许多,想来也是怕极了再收到惩罚。
这时谷雨急切地问:“那你师父呢?”
“全因为师父自行毁了前程让阎君无话可说,阎君才轻判了我和朔夜的罪。我下地狱三年,而后履行承诺做鬼官。但我没有实体,并不能在人间逗留太长时间,师父说这世上总还存留这一些”桐笙“的坟冢,她去替我找来一些往世遗留的白骨,自有办法炼出一具身体。可是朔夜……”
“姐姐怎么了?”
“阎君说她罪大过我,十年不得离开那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