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夜死了,末篱成了哭得最惨的人。谷雨将玉姑叫来,毕竟玉姑是大夫,殓尸的事情更适合交给她来做。替朔夜换好衣裳,谷雨要在朔夜左手中放一块玉,为了保全她的尸身。可是拉起朔夜左手时,谷雨突然愣住了。
谷雨当然知道朔夜的月牙印记,只是从未有机会将它看清楚。而朔夜手腕上那一弯月牙,非得要细看才会知道那月儿正中有一条血丝。
当初,族长将仅有两岁的谷雨送到荒无人烟的高山上,临别前曾拉着她的左手告诉她:这手腕上的鲜红血丝代表当初那位大神赐予我们的仙缘,继承了它的人才有能力护我族人周全。当时谷雨年幼,根本不懂族长所言,只清楚自己打那以后直至满了双十那日都一直独自生活,除去照顾她起居的三人外,再没见过他人。
时雨收徒,必定要在徒儿身上留下一个与名字有关的图案,朔夜留下一弯极细的月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此时谷雨开始怀疑那印记存在的目的,甚至认为倘若朔夜从来不在时雨门下,时雨根本不会为每个徒弟留下各自独特的印记。
而此时,谷雨无言却又愤怒至极,管不了玉姑还没来得及替朔夜整理好面容,横抱起朔夜就朝翠云山去了。这是劫,从上一辈人开始种了因,结了恶果。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好久不更文,因为工作的原因没办法。
☆、欲断魂
莺时回到山中,被素鲤告知师父并未归来。望月将安平交给玉代,转身走出玉代的房门又发现安平跟着出来了。她说这座山属于时雨,除了朔夜姐妹和望月之外,时雨的所有她都憎恨。
望月说:“但玉代并不属于翠云山。”
安平答道:“她既要住在山上就是受了那恶人恩惠。”
望月无言以对,并非她答不出,而是被这孩子的仇恨堵了嘴。恨,无法轻易解开,对于孩子更是要循序引导如何正确处理自己这种感情。因此安平跟了莺时,她肯每日随莺时认认药草,读读书也是极好。
时雨回来了,莺时即刻去拜见。
“你必然是来替朔夜求情的。”
闻言,莺时即刻跪地。“那便请师父成全姐姐和笙儿。”
时雨看着她,感慨说:“我将你们带在身边那时,你连跑快一些都会摔倒。如今你虽只廿几岁模样,也掩不住时光流逝了数百年的事实。我当真糊涂了,竟糊涂了数百年。”
莺时不解。“师父为何说自己糊涂?”
“我从未想过自己分明对谷雨放弃成仙之事厌恶至极,到头为何会答应替她守护她族人,更是从未想过想起自己是在怎样的情景中应下此事。”
“何谓‘未想过想起’?”
时雨摇摇头,不再继续说了,她似无法告知自己徒儿曾经她被人夺走了记忆,而那夺走她记忆的人是她师父、以及谷雨。
“你去将朔夜接回来吧。”时雨说:“告诉她,成仙与否我都不在逼迫她任何,至于笙儿,或许要吃一些苦头才能再与她相见。”
“师父!”莺时惊得陡然站起来拉着时雨。“师父当真要成全她们了?”
这不是成全,对时雨而言,只是不再继续害她们罢了。
莺时不知其中缘由,高兴得迫不及待跑去要望月带她去将朔夜接回来。她见到望月时,望月陪着安平和玉代一起写字,望月认为必须让安平习惯和玉代在一起,这才对得起桐笙的安排。
“望月!”莺时兴冲冲过去将望月拉到一旁,附耳说:“师父愿意成全姐姐和笙儿了,你即刻和我去将姐姐接回来。”
“当真?”望月兴奋起来,随后才意识到自己因大声而失态,下意识捂住嘴巴。她看了看正一脸茫然瞧着她的安平,尴尬一笑。“你继续在这里写字,我同莺时师姐去去就来。”说罢,她随着莺时走了,也是赶不及要将这好消息告诉朔夜。
“快走、快走!”莺时拖着她疾步朝外面走。“姐姐要是知道这个消息,只怕是要又哭又笑了。”
望月嗤嗤笑道:“我也这般认为。”
就在她二人刚走庄园大门时,素鲤急忙将她们拦下。
“师姐有事?”望月不解地看着素鲤。
素鲤说“谷雨带着大师姐回来了。”
莺时合掌,欢喜道:“这不正好吗?我正要和望月去将她接回来。”
素鲤额上渗着冷汗,不敢直言自己先才所见,只咬牙说着让莺时即刻回去,因为朔夜的情况糟糕得并非莺时可以想象。
一听这话,莺时的心就悬在半空了。要怎样糟糕才会要素鲤以这样的表情面对她?她是不敢想,所以才匆匆地又赶了回去。
翠云山上为数不多的人都看着谷雨横抱着朔夜来了,朔夜那模样只仿佛熟睡着,丝毫不知四周人们在议论什么。
辛夷是翠云山早期弟子中最先看见谷雨的人,当然不肯让谷雨在众人面前一直这样抱着她的师姐。不论朔夜为何是眼下这样子,她都必须将朔夜从谷雨那里接下来。
“走开。”谷雨凶狠地斥开辛夷。“去叫你师父出来将这具尸体领走。”
此时素鲤闻讯赶来恰巧听见这句话,只觉自己像是被人扼住喉咙,乍然呼吸困难。她哪里肯信谷雨抱着的朔夜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可是辛夷要上前,她又不禁拦下辛夷,将她往自己身后一拉,说:“你快去告诉师父。”
说罢,素鲤自己也不肯靠近。她以要通知莺时前来为由而跑开,却是害怕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