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周奕宸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死亡，离自己只有几尺之遥。胸口的痛仿佛感觉唔到，周奕宸瞪大着眼看着自己同僚的生命慢慢流逝，直到倒在血泊里抽搐了几下之后一动不动。

不过十几秒的时间显得无比漫长，他最后的绝望与惊恐，在周奕宸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之后的记忆有点混乱，周奕宸只知自己被爆丁拖走，送到了一个江湖医生那里。之后的事他就唔知了。等再醒过来，已经在地黄蛇的屋企。

“你醒返啦！你个衰仔真是好彩！医生话如果唔是你口袋里的银仔（硬币），你一定没命！”

银仔？周奕宸记得，是郁飞的一英镑。他一直带在身边，今晨就放在牛仔衣的袋内。

银仔上面的女王头像，真的变成了郁飞的代言人。遇到无法抉择的时候，周奕宸就会抛银仔，就好似同郁飞倾计（聊天）一样。

“那个银仔呢？”周奕宸轻声问道。

“我没拿。怎么，你要啊？”爆丁问道。

周奕宸摇了摇头，道：“唔紧要。”

枪伤唔是太严重，子弹打在银仔上面，周奕宸身上只有擦伤。但效果都已经达到，爆丁将周奕宸视作亲信。周奕宸终于近地黄蛇的身，开始有机会直接替地黄蛇做事。

伤好得七七八八，周奕宸今日约了程sir见面。

今日唔在天台，在一间茶餐厅。时间还早，程 sir还未到。周奕宸点了一份b餐，自己先食。

座位一旁挂着一份台历，庙街铺头最常见的那种。周奕宸看了现在的日期，如果唔做uc，自己应该已经毕业。但郁飞应该还在继续念，他话过他要考督查。

想着，周奕宸低头吃了口面。唔知他现在怎样，在做什么。

“唔该，咸柠七走冰。”程康坐在了周奕宸后面的一个位置，同他背靠背。

“现在地黄蛇会交代一些小交易给我去做，真正的大交易他还是信唔过我。”

“慢慢来！你伤复原得怎么样？”

“没事，你放心。”周奕宸拿出打火机在牛仔裤上唰地一划，然后点了支烟，问道，“你知唔知郁飞？他现在好么？”

“郁飞？你话同你一届的那个？”程康问道。

周奕宸吸了口烟，点了点头。

“你们那一届，你同他最优异。唔过，你似古惑仔，他似督查。”程康低头看着报纸，笑道。

闻言，周奕宸也笑了起来，他吐着烟圈，道：“如果你找他做uc，一定会被人发现。他那张冷面，就似督查！”

“他毕业后，应该会来nb。”程康忽然道。

周奕宸眯着眼睛又食了口烟，点头道：“几好（不错）！”

几个月后，郁飞以优异的成绩从警校毕业。作为见习督察，进入nb。

而此时的周奕宸，在程sir的“帮衬”下，逐步混到了地黄蛇头马的位置。

一日，在酒吧交易的时候遇到警察临检。周奕宸也在此列，男左女右，等待搜身。

此时的周奕宸从外观上来看已经同一般的古惑仔没差别。行路虾虾霸霸，站得东倒西歪。态度嚣张，语言轻佻。

“身份证拿出来！”

“阿sir，你一个月查身份证，可以有几多人工阿？系咪（是不是）有提成啊？”

周奕宸讥笑着回身讲道，却未估到，见到了正望着自己的郁飞。

郁飞已经是督查，唔用亲自搜身。但只是一个眼神，就可以让周奕宸觉得如鲠在喉。

换上笑面，周奕宸道：“好久不见！”

“阿宸哥，这位阿sir你识的？”周围的一个古惑仔问道。

“是咯！我老友来的！以前我在警校唔输他的！几犀利！”周奕宸指了指郁飞，道，“如果继续念落去，你大佬现在也可能做督查啦！”

周围的警员见到周奕宸的话，自然觉得是挑衅。

“督查？就你个样？你唔好发梦（你不要做梦）！”

“系咪（是不是）真的，你问你上司咯！”

话是说给警员听的，周奕宸的眼睛却一直看着郁飞。

虽然黑白分明，但周奕宸可以见到郁飞心内多少有点安心。望见他，就好似望见了自己都快忘在脑后的身份同信念。

周奕宸忽然好想穿着制服，然后站在郁飞的面前，同他讲：“你又被我骗一次！”

郁飞并没有搭话，而是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周奕宸笑了起来，他的眼里就应该是这份傲气，一点没变。

郁飞是当差的，在执行公务，所以他按部就班，根本无视周奕宸的话。直至带人收队，郁飞都没有再望过周奕宸一眼。

这是郁飞最后一次见到周奕宸，但对于周奕宸来讲，却不是最后一次。

周奕宸用冷水将头发压低，然后在衣柜屈指可数的衬衫里拣出一件穿上身，扣到第二个纽。这身打扮，是奶奶最钟意的样。

但刚走到奶奶的房间门口，周奕宸就听到奶奶讲：“阿宸你来啦！”

周奕宸正准备开口，就听见另一个声音。

“阿嬷。”

周奕宸愣住了，是郁飞。

奶奶的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