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边手机铃声正响着，响了两遍之后又归于平静。她等唐于野出现了便说：“你的手机响了两遍，也不知道是不是人有什么急事找你。”

唐于野拿出手机发现是唐先生的未接来电，就在她打算置之不理的时候铃声第三遍响了起来，虽然不认为会有什么好事，可是唐于野在接了电话的那一刻便扬起了笑脸：“清明节快乐！”

宋沁梵隐约能听见唐先生震怒的声音，可见他是有多生气。

唐于野听见唐先生气急败坏地说：“我没死，又不过清明节，快乐什么？！”

“对啊，因为你没死所以才清明节快乐嘛！”唐于野说。

“当真是依旧一点面子都不给！”宋沁梵心里想，她默默地替唐先生感到心塞，同时希望他不要被唐于野气坏了身子才好。

“你妈说你去玩了，在哪里，赶紧回来到医院来！”唐先生懒得跟她说废话，直截了当地说。

医院？！唐于野的心突了突，问：“去医院做什么，我妈还是我哥怎么了吗？”

“他们没怎么，是你爷爷中风进院了。”唐先生说完，唐于野便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唐大妈和唐岩峰出事，说，“我明天再回去看他老人家！”

唐先生颇为不满地说：“怎么，你就只担心你妈和岩峰，其他亲人出事了你就这么漠不关心？！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我的，但是你的身上好歹还留着我的血，是我唐家的人，你爷爷出事了你还有心情玩！是不是有朝一日我得了什么绝症你就去放鞭炮了？”

唐于野闻言双眉一压，眼神徒然冷冽了起来。

虽然她和唐岩峰是兄妹，但是唐岩峰说恨唐先生那也是因为对他还有感情，所以会时常和他争辩。可是她对此带着一种复杂的感情，她会伤心内疚，可是她也早就看淡了这些，连“恨”这种感情都不想给唐先生。素日里会说些话气唐先生，但是她没跟唐先生发生什么争执。

如今唐先生带着与不同往日的情感说出呵责的话来，已经打破了她一直不曾去和唐先生发生争执的底线，当感情的天平失去了平衡，嘴里便忍不住吐出了毒-液出来：“亲人，他们有把我当亲人？小的时候他们抱我去市集将我放在人家的档口前然后离开的时候，他们有没有把我当亲人？！如果不是这个世界太小，隔壁的水果摊的阿姨是外婆那边的亲戚认得我，将我送了回去，你以为在你们的世界里还有我这么个亲人吗？”

宋沁梵本无意偷听唐于野和唐先生讲电话，正打算先去洗澡，岂料唐于野便爆出了这种往事来。她震惊于这种事情竟然发生在唐于野的身上，这已经比说她有阴阳眼想遗弃她的行为更为严重和可怕了！

“妈以为我小不记得这件事，也没有向谁提起过，我也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免得让她想起。她以前对你还有期盼，对你还有感情，所以不管是为了让你享受什么天伦之乐也好，还是后来为了我和哥也罢，都是宁愿让自己委曲求全任由你的父母、女人欺负。”

“正是因为她的善良成了让你们把胆子养肥了的养料，她的隐忍让你们的自信心膨胀到自负的地步。真的以为我很稀罕你的钱了？真的以为我很在乎‘唐玦的女儿’这么个身份了？我素日里不和你吵架你以为我是畏惧于你大家长的威严？那是因为你们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我何必为了你们浪费我的感情？！”

“你、你！你妈是怎么教你的……”唐先生气得面色发青，差点便要和唐老爷子一样躺在病床上了，虽然他也是才知道唐老爷子竟然还做过那种事情，可是唐于野后面的话太伤他的心了！

“你要说我可以，别什么都扯上我妈，那是我妈跟你没什么关系了，你一个毫无干系的人麻烦不要说对她不敬的任何的话，她比你伟大，你没资格说她的不是。”

唐于野说完便挂了电话，面色阴沉得可怕，很快她便想起宋沁梵还在身旁，于是重重地吐了一口气，问宋沁梵：“你饿不饿，快点去洗澡，咱们回去吃饭了。”

尽管宋沁梵有许多话想说，可是她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没用。

和唐于野洗完澡又去吃了饭，唐于野给唐岩峰打电话，他将唐老爷子入院的情况说了一下：唐老爷子昏迷后被唐先生家里的保姆发现打电话送来了医院，然后诊断是中风了，可能会瘫痪。至于为什么会中风还不清楚。唐先生一家都到了医院，唐大妈和他也去探望了一下，倒是唐于野并没有出现。

唐岩峰和唐大妈知道唐于野在玩，一时之间也赶不回来就没有给她打电话，而且唐老爷子中风已成事实，又暂时没有性命之虞，她回来了也没有用。可是唐先生以为她在本市游玩，唐老太又在一边碎嘴，他就给她打电话想把她叫回来。

“不过你跟他说了什么，他回来后脸色不太好。”唐岩峰问。

“大概算是过分的话。”唐于野说。

“有多过分？”

“比你还要过分。”

唐岩峰也没说什么，只叮嘱她：“你们注意安全。”

风有些大，像是暖风包裹着凉薄的风，乍吹来之时是暖的，其实心是冷的。

不远处水上乐园还没有闭园，七彩的霓虹灯依旧闪烁着，像是开在夜里的一朵绚烂的花。

唐于野坐在窗边一手把玩着手机，另一只手食指和中指曲起，或重或轻地敲着大腿。宋沁梵在床沿坐下，看着她一半被灯光照耀下，一半隐没在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