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灵回到家里的时候,胡海燕已经在厨房忙碌。姜灵把便携包往床底下一塞,去厨房叩了个门,巴巴地闻了会儿饭香,正好赶上蛋花鱼羹刚刚出锅。
小葱翠绿,梅鱼肉白,蛋花嫩黄。洒了几点麻油,香气扑鼻。
姜灵深吸一口气,忽然轻松了许多。
不过很快,姜灵被胡海燕赶了出来。“去去,歇一歇吃饭,站在门口干什么厅里了!”
姜灵原地打了个转儿,又去找姜富安。
窗下桌前,姜富安正磕着瓜子,翻着《靖海日报》;见姜灵过来,有点意外;略一想,探手拎起桌下的瓜子桶、笑呵呵推到姜灵面前。
姜灵无言,默默抓了一小把,心里宽海带泪——敢情在她老爸眼里,她就是一个吃货!
可是说来奇怪,被这么一驱逐、一藐视,姜灵反而觉得舒服,一下子就踏实了。
所以说呀,这有的时候,人就是犯贱!
磕完几颗瓜子,姜灵拍拍干净手,回自己房间里捧出合果芋,洗洗罐子麦饭石、换了一下水。
合果芋晒了一天大太阳,本就高高兴兴、满足得不得了,这下更是傻乐。
姜灵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接着一家人一起吃饭。
饭后照旧出门散步。
散步回来的路上,姜灵打起了腹稿。却发现不管怎么说,六百多万的钱,肯定会吓着爸妈。
这令姜灵不由朝天翻了个白眼。
可是,说实话,姜灵自己对这笔钱,也还没有真实感呢!
要不……
——等买好了别墅再说?
没等姜灵想出个办法,已经到家了。
走进楼道前,姜灵看到了一辆面包车,胃里一紧。但爸妈都进去了,姜灵没有细想,也跟着进去了。
然而等到电梯停下、门一滑开,一家人愣住了。
两个陌生男人等在他们家门口。一个四五十的撑着墙,手指就在触摸灯开关旁;另一个年轻的国字脸在抽烟,地上已经丢了四个烟蒂。另外,他脚边放着便携包。
姜灵原本塞在床底下的便携包。
所以姜灵顿时明白过来。
而国字脸看到姜灵,立即从外套内袋掏出了一本黑皮证件晃了晃:“姜灵是吧,跟我们走一趟。”
姜灵第一个念头的确想到了那个“小卡”。但这里是中国,靖海市,那个是琪雅帝国的证件,外星人的东西。用它来保护自己?在自己的国土上?光是想想,姜灵就觉得很古怪——古怪又苦涩。
所以姜灵犹豫了一下,没有去掏。
但是胡海燕把姜灵往后一扯,情绪已经很不平稳:“你们来干什么?!找我女儿做什么?!”
姜灵顾不得问他们有没有搜索令、怎么开的门,连忙安抚胡海燕:“妈,我只是中午吃饭的时候,遇到了个外宾。那人送了我一个脑波接入仪。他们应该是为了这个来的,拿去做研究好自己生产呀——你看,东西他们都拿着了,我就是去配合一下调查什么的。你们放心,我又没干坏事,有什么好怕的?”
可惜这安慰一点效果都没有,胡海燕紧抓着姜灵的手不肯放,眼睛通红,恶狠狠剐向两个便衣,盯着他们腰侧,又惧又恨,嘶声哭:“你外公也没做坏事啊,当年好好一个读书人,也是被两个别枪的带走,干校里进去一趟,人就没了啊!就那么没了啊!那会儿我十岁,我记得清清楚楚、清清楚楚啊!”
姜灵悚然,一股阴冷的寒意沿着脊梁蹿了上来。
姜灵对外公胡明建的印象,只有一张黑白相片。
那张相片上的外公,短发梳成三七分,还很年轻。相片被装在一个老相框里,外婆每日擦拭。
小时候姜灵与表兄妹们,也曾好奇问起。对此大人总是语焉不详;若是被问急了,就会拉下脸来。
所以姜灵只知道她外公胡明建是文革里过世的,别的一概不清楚。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姜灵不再顾忌什么,取出钱夹翻开,把夹在相片位的小卡给两个便衣:“我有这个,琪雅的荣誉公民卡。你们还要我过去吗?真有事,缓一缓说行吗?”
国字脸已经黑了脸,顿时爆了一句粗口:“你以为老子吃了饭闲着没事干?什么这个那个!你不是住这里么?”他恼火地一挥手,火气很大,口气更冲。如果不是姜灵让得快,他差点一巴掌打在姜灵手上。“那就对了!快跟我们走一趟!”
姜灵暗道:这年头果然什么都靠不住——包括外星人!所以也就没什么失望。只是胳膊上胡海燕的手抓得更紧了,姜灵强压下愤懑,微微一笑道:“那好,我跟你们去。但你们也看见了,我妈妈比较担心。可不可以给我几分钟?我和她好好说一说。”
国字脸还要吼什么,年长的那个年纪大了,脾气也平些,瞧姜灵这时候还能微笑、还记得担心自己妈妈,心里就有一点好感,连忙一搭同事的肩,把他往后按了按:“我们也是工作。早点过去,早点办完。我家里老婆孩子都等着呢——我们去楼下等你。”
他这话起了效果,胡海燕知道没办法,强自平静了一些。
姜灵忙跟着老爸安抚老妈,而后两老又叮嘱姜灵要小心、别顶嘴、不要乱签字。
几分钟后,姜灵乘电梯下楼。她一边庆幸爸妈不知道“打酱油”、“俯卧撑”、“躲猫猫”,一边心里空悬悬地没底——年长的便衣说的是“早点过去、早点办完”,可没说她姜灵就能“早点回来”!
当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