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恒回过头,“你从没欠过我什么,是我欠你的,要还也是我来还。”他停顿一下,“可惜这辈子我仍旧没法还你,下辈子我愿意做牛做马来报答。”
这次换夏澄背对着他,她失望得几乎要落泪。
谁稀罕他的报答,她要的从来不是这个。
苏恒也明白自己确实对不起她,他刻意忽视她真正想要的。
再深刻的爱情,总有激情消退的一天。
那时的他没忍住诱惑。
但他并不像她说的那样,不懂她为他的牺牲,就是因为他懂,所以他从不曾答应跟她离婚。
为了他,夏澄几乎一无所有,他已背叛她,不能再让她独自去过辛苦的生活。
这个社会,无论多少年过去,对一个中年才离婚的女人,永远冷酷且不公平。
夏澄没有谋生的能力,而他能给的,就是让她稳居苏太太的位置,无论是谁都不能夺走她的名份。
苏恒是传统的男人,思想封建古板,虽不能爱她,但他会照顾她一辈子,这是他对她无悔付出,所能给予的最大补偿。
况且,他做得比那还要多,现在他还愿意陪伴她开始另一段人生。
往后的日子,夏澄拿了人家的试卷,总得归还。
她通常放在少年苏恒桌上,偶尔会当面交给他。
可他跟她无话可说,他们对彼此都无好感。
因为这个缘故,夏澄想清楚许多事,如果说她复读百分之九十为了父亲,可另外有百分之十,她其实还抱有一丝希望。
她曾想过,假使一切重来的话会变得怎样?
可生命的轨迹变化无常,稍不注意,已经像脱轨的火车,奔向另外一个方向。
苏恒没有如她所以为的那么喜欢她,在失去机会后,便把目标转移到其他女孩子身上。
他是个精明的渔夫,当放出的饵料钓不起鱼,即刻收了竿,不愿意再浪费时间等待。
夏澄看得很开,她只觉得过往的一切,犹如一场梦,全是假的,不需再去留恋。
她把全副心力放在读书上,不再让过去的阴影纠缠着自己。
只是那样日以继夜的念书,使她一向健康的身体出了状况。
她得了重感冒,看医生后,吃过药,仍不见好转,有两个晚上还因为发高烧到四十度,不得不去医院吊针。
鬼苏恒一直没离开她,他就站在她的病床边,没人比他清楚,她是多么逞强的一个人。
趁夏振池与傅嫚出去的空档,他轻轻地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逼自己太紧,你只要按部就班,按计划表读,一定能考得很好。”
夏澄一只手放在床边,另一只手搁在额头上,她现在不是很想看到他。
苏恒心里一动,俯下头,想拉开她的手,在没碰到她时,他已反应过来,自己根本在做无谓的事。
他颓然地放下手,“对不起,他让你失望,就是我让你失望。”
夏澄不语。
难过并不可耻,可被看穿心事,才真叫人难堪得无地自容。
她其实没那么想得开,也试图自欺欺人过,可成功骗过自己的脑袋,却没骗过自己的身体。
夏澄忽然转过头,看着苏恒,凄惶地说:“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苏恒明白她在难过些什么,但他不点破,“你很坚强,你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夏澄因发烧,脑袋烧得有点糊涂,本来说不出口的话,现在说来毫不费力,“你老实告诉我,你留下来是不是因为可怜我?”
苏恒一怔,转移话题,“你应该多休息,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即便他没说,可夏澄哪里还不明白,她转过身体,背对着他,许久后,她才慢慢地说:“你走吧,没有你,我也能过得很好。”
苏恒知道她哭过,他却不能安慰她,从伤害自己的人那里得来安慰,是最残忍的,他不想再令她难受。
夏澄这场病拖拉了快要一整个月才算复原,她瘦得几乎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气色不好,肤色亦苍白得可怕。
不过她的课业依旧没有落后,她跟苏恒一直在竞争校内第一的宝座。
在巨大的考试压力下,一年的时间其实很短暂。
高考登场,紧接着放榜,快得就像一眨眼。
这次夏澄终于赢过苏恒,她的总分高过他两分。
区区两分,她却几乎拚尽数年的青春岁月,代价不可说不大,但庆幸的是这样的结果,对她自己也有益处,她心里缺失的一块,慢慢地被填补起来。
填志愿时,夏澄却爆冷填了医学,她的决定简直吓坏学校的老师。
在国内学医往后的出路并不像国外那么好,大部分优秀的学生并不会选择这条十分艰辛,报酬又不对等的路。
更何况,夏澄的家境很好,她实在不需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累。
在主任与老师们的集体劝说下,她仍旧没有更改志愿。
沈芝只问了一句,“你清楚学医要负担什么样的责任吗?”
夏澄点头,“我清楚。责任很重,但我会努力。”
沈芝微笑,“我相信你一定做得到。”
夏振池跟傅嫚支持女儿所做的决定,他们是一对尊重子女的父母。
因为这样,学校要挂出红布条,便显得有些尴尬,照理说分数最高的是夏澄,但学校系科较好的却是苏恒。
两相权宜下,他们在两头,一边高挂苏恒,另一边则是夏澄。
这一回他们的名字遥遥相望,中间间隔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