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娥抿起嘴来一笑:“你都懂,谁说你不懂?你很懂得。”
众人哗然一笑,遂也就不再提及。
子规一人坐在游廊上,无声地哭着,屋内灯火通明,说笑声鼎沸,佳肴的香气一阵阵传来,空气时都是喜乐的气息。她却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闻不到,父母亲人的身影,一一从眼前浮现,带着满身的血腥气,难以瞑目地大睁着双眼,诉说着冤屈。
爹,娘,我知道,我都知道。再给我些时间,再宽我些日子,我已经在努力了,东哥哥也跟我一起,有他护我,必有替你们沉冤伸雪的一天,你们只信我,我楚青就算拼到粉身碎骨,也要为你们报仇血恨
少岚默默坐着,没滋没味地吃了几口菜,又吃了点子朱瑾剔出来的蟹黄,到底心有不快,便对宁娥道:“那丫头怎么不进来了?不会就哭死在外头了吧?”
宁娥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正要开口捉弄他几句,但见那绯红色的撒花织金帘子轻轻地打了起来,正是子规又进来了。脸上有些微红,眼睛也泛着粉红,却是气定神闲,并无他异。
宁娥便对子规道:“傻孩子,你就这样出去,倒叫这屋里人挂了一时的心。不过也难怪你,自己的父母,提起来伤心也是自然。罢了,你也哭过了,这事也别提了,那眼睛还肿着呢,一会用冷水敷敷吧。”
子规低着头应了一声,便站回书桐身边,又低声谢过书桐,因其刚才替自己解释跑出去的行径。书桐口中只嗯了一声,也无他话。
第百四十章 独受偏宠到柳清
第百四十章 独受偏宠到柳清
却说众人于乾娘房中吃蟹饮酒,少岚自为一时口误,引得子规径自跑出去思亲痛哭,心中大感不忍,后见对方回来,颜面尚好,心里便感稍稍安心,又再继续吃喝起来,只还是不住地用眼去睥对方。
子规只作不见那人,手里替宁娥剔着蟹肉,心无旁骛的样子。书桐看看她,再看看少岚,眼里皆是深意。
当下子规满满剔出一盖子肉来,倒上姜醋,送至宁娥面前,宁娥正待伸手来接,冷不妨右边伸出来一双手,抢在她头里就将那蟹盖握进了手里。宁娥倒唬了一跳,打眼一看,原来正是少岚。
那少岚一仰脖就将盖子里的肉全倒进嘴里,鼓了好一嘴满的,呜呜咽咽地说不出话来,朱瑾身后站着,赶紧就上前来,又是捶背,又是抚胸,好一番折腾。
乾娘见了直笑:“这是怎么说?这一桌的蟹盖子,敢就是这丫头手里剔出来的香不成?子规,想是你手里就抹下蜜了,你们没瞧朱瑾那里都预备下了,偏这岚哥儿就是看不见。”
朱瑾心里甚是不太高兴,因乾娘一点面子不给,实打实说出话来,叫她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当下她边给少岚端上热茶,边强作笑容回道:“安二奶奶说得是,咱家这二少爷偏就是这么个邪性子,也不知怎么的,看那隔锅饭就是香。”
这时正巧屋里点着的几支蜡烛都爆了灯花,乾娘见银芳由屋外打艾尖汁进来,便让其拿把银剪子修修那灯芯子。银芳今日本告了一天假,回外头姥娘家去吃酒,这会子才刚刚回来。因见少岚来了,且上回少岚在时,最是与自己玩笑得火热,当下便先回屋里去换了件新做的雨过天青色织金散碎花长衣,并一件秋香色妆花楣子比甲,妖妖娆娆地过来了,自为可续旧情。这时又听见乾娘让自己去修灯花,便走至里屋案上拿来银剪子,满屋里扭着身子,绕着修剪,眼睛却只盯在少岚身上。
可是少岚这会子哪里还能看见别人?吃了子规剔出来蟹肉,一时只觉满口留香,眼望着对方就笑了。子规低下头去不见,手只在桌上摆弄,不一会儿,拼出一只蝴蝶来。少岚就叫了一声好,又道:“这姐姐好巧的手,也教我弄个吧?”
子规装作没听见,转身就走了,将正在热水里烫好的玉壶冰取了来,给宁娥杯上续上热的。
那银芳见自己转来转去,少岚只是看不见自己,也有些急了,这时听见这话,便赶上来道:“岚少爷喜欢这个?我原也会,不如让我来教岚少爷如何?”
少岚对其置若罔闻,依旧只看着子规道:“姐姐看今日席间这道爆双脆可好?比姐姐当日手艺如何?”
子规烦不胜烦,先只是不理,后见少岚只是盯住自己不放,只得小声回道:“回岚少爷,今儿的菜都是宋妈妈亲手抄出来的,她的手艺高超,想必比子规做的强些。”
少岚听说,一筷子就是一口,边嚼边道:“不行,我看比你当日差了许多,又不脆,也嚼不烂,倒跟那老牛筋差不多,我不喜欢,还是姐姐你抄得好。怎么得再尝一回姐姐亲手做出来的就好了。”
子规不答,转头见准备一会儿洗手用的***水不够了,对书桐说声去取,打起帘子就外头去了。
少岚见其走了,悻悻然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