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对她耳语道:“也不知奶奶睡着了没有,扇了这半日,手倒酸了,还好你过来,我倒能歇歇。”
子规也笑着小声答道:“姐姐只管去吧,我这里守着,奶奶若醒了,我就叫你。”书桐点点头,转身而去。宁娥依旧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只是子规细看,发觉她的眼皮却在不安份地上下抖动,安大*奶,正在想着心思,什么心思?子规觉得自己隐约间,能猜中些许。
寂寞无声间,时间不知从哪里来,又往哪里去了,只见墙上光影流动,由东至西,亦由明转暗,子规抬头向窗外看去,原来一片乌云上来,遮住了日头,看这样子,怕是一阵大雨要来了。
院里窸窸窣窣地,便听得有脚步声响起,想是小丫头们上来收大毛小毛衣衫了,不过片刻,就听得外面帘子哗啦直作响,宁娥紧紧闭上的眼睛,终于睁了开来,一睁开就是满目清光,熠熠作光,子规见了便知,她是一刻也没有睡着的,一分钟,一秒钟,也没有离开过她的心思。
“吵醒大*奶了吧?天要下雨了,我们把上午晒出去的衣服收回了来,要收在哪个箱子里?” 令儿和小英子愣头愣脑地站在外间,手里满堆的衣服,看着里屋便问。
书桐赶紧进来,先斥了一声道:“奶奶还歇着呢,你们就进来了,还闹得这么敲锣打鼓的,怕人不知道是怎么的?”
宁娥起身说道:“书桐将衣服收了吧,她们也是好意,算了,我也该起来了。”
书桐忙应了一声,带着令儿和小英子忙忙地开箱子,收拾衣服,子规便出去取茶,绮墨也打水进来,于宁娥梳洗。
正在忙乱之际,听得院里有人叫道:“嫂子在吗?长天白日的,只管闷在屋里做什么?”听着倒像是乾娘的声音。
子规忙出来将帘子打起,果见乾娘扶着金徽,脸上带着浅浅笑意,走上台阶来,见是子规,穿得整齐干净站在那里,不由得笑道:“原来是你怪不得,大*奶一向疼你,到底要将你收在这屋里使唤才行,原来是这么个缘故。”
子规满脸笑容,陪着小心道:“大*奶高抬小的,小的满心惶恐,只求能伺候好主子便罢了。二奶奶快进吧,外头只怕热着。”说着,将手又举高了些。
乾娘走到子规面前,且不进屋,只细看子规,上下通身打量许久,方才开口道:“金徽你瞧,这是不是当日那个厨下的丫头了?所以说,女人不打扮起来,是不知道自己有几分颜色的,也难怪,杭州织造那么惹人眼热了,原来绫罗绸缎这些东西,虽是不能吃也不能喝,却是少一点也不行,更比吃喝更要紧得多呢”
金徽从鼻子里哼出一口冷气来,正准备居高领下鄙视子规,走到面前才发现,子规竟比自己身量还要高些,只得斜眼瞥了她一下,方才跟着乾娘进屋去了。
子规满面恭敬,更带笑容,乾娘见了,一时也再无话可说,又见宁娥正站在里屋看书桐带人收衣服,便也进去,跟着瞧个热闹。
宁娥见她过来,转过脸来笑道:“你今日倒有工夫,怎么就来了?二爷呢?”
乾娘将手中的罗帕一甩:“谁知道他?一夜过来酒醒了,人也舒坦了,就又跑得不见了影儿,我哪里管得住他。”说到这里,眼皮垂了下来,嘴也撅起来了,微微打着颤。
宁娥便叫:“绮墨,将那茉莉薄荷水倒二盏来,子规,拿扇子来,替二奶奶扇扇风,怕是来的路上热着了,开口竟就有火呢”
乾娘不好意思起来,自己也笑了,又道:“到底还是你好性子,大爷去了外书房,又带走了琴丝,你竟不闹,真有你的。”说完便一屁股坐在窗下案前,宁娥惯用的紫檀云纹藤心扶手椅上,一双杏眼,直盯住宁娥的脸不放。
宁娥叹了口气,正视乾娘道:“你是明白人,心里清楚的很,说这些有何意思?大爷这样惯了,到底跟二爷是兄弟,行事是一个模样,我也跟你一样,管不住他,只得由他去了,琴丝也是这屋里的人,既是这屋里的,他要谁不成?罢了,不过一个丫头,左右也是他的人,要了就要了吧。”
子规听宁娥说话声音,平静有力,竟似真的一点不恼,便朝宁娥脸上看去,果然面色如常,并不见有异。
乾娘见宁娥竟说出这番话来,说得又是心平气和,当真是无一丝半点怒意,细品之下,不由得服气,遂点头道:“你说得不差,这两兄弟,当真一样,我们也是,老婆当排军,一样填数的罢了。”说到这里,只觉心灰意冷,再也说不下去。
第六十三章 水去云回恨不胜
第六十三章 水去云回恨不胜
却说,乾娘在宁娥房内闲话,说到安家二位爷,二人皆有些黯然,乾娘也再不复日前气壮,因是家宴上吃了二爷几句,又被老爷镇了些,人也只得收敛,再者宁娥说话也着实大气,一时心下叹服,并有些同病相连的意思出来。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