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执事在外等着,透着人影,知二人缠绵,又不敢入内去唤。
奕清欢只好捏了捏安阳微鼓的脸颊,望着她与世无争的模样,心内叹息,此次虽说只为引鱼上钩,可是事关安氏之事,恐其误伤安阳,便事事精心规划。
当初她为帝,亦是无可奈何之事,旧楚再出第二个昏庸荒唐的文帝,江北就真的保不住了。她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但不可不在乎安阳的性命,以及功高盖主的江北军。
女帝心中之事,面上不现,轻抚安阳眼睫上散落的发丝,心底是一片柔软,笑道:“再不起,团子就该过来了。”
安阳从她怀中爬起来,特地探首看了眼地上,看了许久,亦不见白色的团子,恍然想起团子留在府内陪着阿嫂,未曾跟来。
她又缩回榻上,仍旧躲在陛下怀里,兀自嘟哝道:“陛下又诓我,昨夜就骗我喝了醒酒汤,一点都不好喝。”
醒酒汤都是药材所熬制,味道微苦,自然难喝。
奕清欢笑了笑,道:“那下次不喝了。”
“没有下次了……不对……”安阳欲言又止,抬首望着陛下,怔怔道:“陛下可记得昨夜之事?”她醉酒就会忘记事情,陛下指不定就不记得了。
“何事?”
奕清欢起身,命宫人进来伺候更衣,安阳仍旧躺在塌上,自己脑子里想得多,这些日子过得确实惬意安然,她抱着被子,坐起来,眼巴巴地望着侍女替陛下更衣、洗漱。
她的目光过于灼热,侍女低头笑了笑,快速地替陛下更衣后,忙退了出去,去置办早膳。
奕清欢站于铜镜前,镜子出现安阳的身影,呆呆地望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回身去看,安阳仍旧那般模样,她走回去,戳戳她的脸蛋,笑道:“小殿下最近胖了些,捏着更舒服了些。”
安阳也不恼,好似习惯陛下的动作,她自己捏了捏,好似是长了些肉,她又道:“方才,我在想,陛下以后会不会喜欢别人。”
“自然没有的,小殿下该起身了,要不然会误了时辰的。”奕清欢摸摸她脑后柔软的秀发,见她仍旧不快,语意温柔:“我替你更衣如何。”
安阳眼睛亮了亮,乖巧点头:“好。”
侍女入内时,就见到天子替小公子更衣,袍服、玉冠、长靴,一处不落,陛下动作有条不紊,很是熟练,都觉得吃惊。
她们都不知,多年前中宫内,日日重复这番景象,不过小殿下长大了。
早膳摆好后,安阳方拾著,就听秦执事禀话:“陛下,左卫军李统领在门外候着,想见您。”
是李穆,安阳识得,她看向陛下,神色好奇,奕清欢眼神示意她先用膳,安阳撇撇嘴,听话地用完早膳。
奕清欢不欲见此人,其父所为,让人厌恶,就凭当年在粮食中掺杂石子,害得数万将士战死漠北,此种行径,就该处死,只是眼下动不得,她也只好忍着。
李穆不同,青年有才,奕清欢不愿磨灭他的才能,但眼下无暇见他,让秦执事告知他,晚些时候再过来。
安阳瞅了一眼,捧着块点心咬了一口,点心香甜,配着白粥,刚好适用,她道:“陛下,好似有心事。”
“没有心事,我心里只有阿蛮的。”奕清欢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方抬首就看到安阳弯唇傻笑,她道:“今日你若想狩猎,我将逆风给你,它识路的,就算你迷路也会带你回来。”
狩猎是好事,可是会遇到很多世家子弟,安阳摇头,不想见生人,改变主意了,道:“我不想去了,在这里等陛下回来,你早些回来就好。”
一会儿一个主意,奕清欢也不知她想什么,只好妥协,“那你乖乖地在这里等着,世子今日入围场,你就待着此处,勿要乱走,我让霍陵留下来。”
提及霍陵,安阳想起她不友好的眼神,又想摇头不允,但陛下事务繁忙,不能给她添乱了,她便乖巧应了。
霍陵入内时,就见安阳坐在软塌上,捧着书本,看得极为认真,桌案上积累着几寸高的奏疏,若放在以前,安阳早就去批阅了,可现在她宁愿捧着话本去看,也不会多看一眼奏疏。
二人从小在一起长大,安阳心思,她都理解,可是现在她反而看不明白了,阿姐喜欢她,欲立她为皇夫,亦让她觉得荒唐,可是阿姐心思如何,她自是明白的。
安阳于她,太重要了。
情意在先,安阳做的确实也很多,若非她当时力争江北出兵,只怕阿姐一辈子困于宫中,凌州城破时,指不定阿姐也随文帝去了。
这些年,她见过太多官场子弟,大多是趋利,唯有安阳,皇家子嗣,并未看重权势,如今的她,更是如此。稚嫩的肩膀上,担负的是江北众人的期望。
最终,安阳并没有江北失望,只是改朝换代,旧楚后裔,让江北将士心中发难,他们也在害怕,是否会还政于楚,这样,他们拥立的新朝,便会破灭了。
但是安阳知道后,好似未曾听闻,安静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她也愈发看不懂安阳的性子了,软绵、温和,这些摆在以往,都不属于她的。
她的打量让安阳抬眸,目光在她面上掠过,似有意动,仅仅瞬间,她就起身,至案旁,倒杯茶与她,笑道:“霍统领若觉无趣,可以去外面走动的。”
安阳淡然的性子,让霍陵不解,她似参悟了千年佛法半,将自己的性子修炼得平静如水。霍陵接过茶水,浅浅饮了一口,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