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有些躲闪。
“哎呀,顾秀才,您也太客气了,你是为了救我们小满才病了,送这些礼是应该。我就说咋你的气色瞧着不大好,原来没吃这些鸡补补啊。”高氏拍着大腿,心底很是不赞同。
她虽说没在这屋子里晃悠,可凭借她多年的眼里,还有之前得到的消息。这顾秀才家只怕日子过得颇为清苦,之前都那样了,有鸡也不知道杀了补补。
面子再重要有身子骨重要?况且又不是乞讨来的,是别人的谢礼,是对人品的肯定。脑子这般死板,高氏甚至觉得其实小满不能嫁过去也挺好。
如此不灵通的人,以后日子只怕不好过,小满嫁进来也不得劲。
这么一想,高氏心底的那点遗憾,顿时消散了差不多。
顾怀瑾依然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鸡问道:“它是死了吗?”
“已经死了,一会正好拿去炖了,长这么大肉正好吃,再过一段时日那肉就老了。”蔡老根上前轻轻踢了一脚,那只鸡一点反应也没有。
顾怀瑾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高氏以为他心疼这只鸡。
“这鸡养着就是为了杀着吃,今天正好赶巧了。”
顾怀瑾的表情依然不太好,一直盯着那只死透了的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有些懊恼,又有些无奈,还有些郁闷?
蔡老根见状,心底有些不得劲了。
这是个啥意思,怪她家小满把这只鸡错手杀了?这又不是故意的,要怪也怪这只鸡太冲动,你这么快冲进来干嘛,把人生生吓了一跳。她家小满是孝顺,以为有人要害她娘,这种孝举应该大赞才是!
再说了这鸡本来就是拿来吃的,早杀晚杀都是杀,吃肉的时候不在意,这个时候就瞧不惯了,这就太没劲了。
高氏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这是几个意思啊?还要怪他家小满杀生不成?
天下父母多是如此,自家孩子可以打可以骂,别人要是说点不好,就能火冒三丈,完全没法理智。
两人都是特别护短的,要不是还惦记着顾怀瑾是蔡小满的救命恩人,早就冲上去问你这是啥眼神、啥表情了,非要弄出个所以然来不可。
蔡小满却明白了过来,道:“顾秀才,你若是不嫌弃,借用一下厨房,让我把这只鸡处理了吧。像您这样的人,肯定不沾染这些事的,与其到时候找别人,还不如现在让我来。”
蔡老根和高氏枉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顾秀才和他们这种小老百姓又不一样,瞧着就不像是普通人家出身。虽说现在似乎落魄了些,以前日子必是过得不错,家中琐事不用着手亦是正常。而穷人孩子早当家,杀鸡这种小事小虎这么大的小子都能做了,哪里想着顾小秀才不会。
顾秀才的母亲夏氏瞧着柔柔弱弱的,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怕是看到杀鸡还会哭,也不可能做这事。如此一来,送鸡岂不就是给人送难题了吗?
“对,对,这种粗活就让小满去做吧,她手艺好,肯定不会糟蹋了这只鸡。”高氏连忙道,心底想着有这一出怕也是天意,正好让顾小秀才亲眼瞧瞧小满的能耐。
刚才他分明不太相信,这些吃食是小满做的,如此一来正好能够表现一下。
在高氏女婿候选名单里被删除的顾怀瑾,名字再次出现了。
“这……”顾怀瑾有些犹豫。
“小满手脚特别麻利,弄得又快又好,你在外头找人可做不得这么好。”高氏赶紧道,拉着蔡小满就往外走,“厨房在哪儿,现在伺候了正好晌午就可以吃了。”
这宅子虽然比较宽,却也不是庭院深深,高氏不费什么劲,就找到了厨房。一看厨房里的样子,顿时傻了眼。
这厨房里叫个邋遢,好像被大风吹过一样,锅碗瓢盆到处乱放。还有不少没清洗,堆积在那里。地上还有不少碎片,也没来得及打扫。
莫看高氏五大三粗的,家里都收拾得井井有条,在整个南三巷都是出了名的。大家都说一进这蔡家,就觉得不一样,干净、舒服,特别有一个家的样子。
她看到这一幕,额头的青筋都在跳了。
“这咋弄成这个样子啊?!”
顾怀瑾白皙的脸蛋微微发红,他从前只管读书,完全不通庶务。如今奴仆全尽散去,全都得自己动手。原本慢慢学着做亦可,可是母亲却总拦着不让。
她说他是家里的读书人,怎可自甘堕落做这些粗活。他如何说都不同意,甚至还哭着说对不起他的父亲,命苦之说又开始念了起来。娘亲的身体本就不好,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只能趁着她不注意偷偷摸摸。
每次被发现,又是好哭得快抽过去。他倒是不怕被骂,就怕娘亲伤心。
而他娘自己也是从小娇养着的,哪里会做这些,身子骨还不好。钱财也快全都散尽,生计都快成了问题,根本没有余钱请人。
他也曾想着给人抄书,或者寻些什么事做,可娘亲依然不许。自从父亲出事之后,他娘就完全变了一个人。原本善良温柔甚至带些天真的女人,变得每天都哭丧着脸,怨老天为何如此不公,怨自己的命运为何如此忐忑,整个人变得十分阴郁。
他知道这般不好,又无可奈何。只能更加奋起读书,好歹让她心里舒坦些。只是这家里就有些顾不上了,弄得脏乱不堪。
原本就觉得不妥,现在被人指出更是羞愧难当。
高氏没多说话,直接撸起袖子准备开干:“天上的文曲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