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孟简砸茶杯的时候,谢中士连眼皮都没动一下,此时方才抬眸扫了孟简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阿简,你这暴躁冲动的脾气,不知怎么才能改一改。说起来,你没当场跟那林可动手,倒真让我觉得有些奇怪。”
“哼,还不是岳叔拦着我?”
孟简不悦道:“他说那小子不是普通人。十步之内,射箭有这种准头也没什么,但没了箭头,这支箭的重心便不稳了,姓林的小子竟然能把缺了箭头的箭射得这般稳,可就了不得了,没有十年左右的功力是不成的。看这林可也不过十多岁,开始练箭时大抵不过八岁,必是家学渊源,恐怕也是将门出身,又是在战场上见过血的,不会太好对付。岳叔说林可当时满身煞气,真发生了冲突,我怕是落不得好…………”
越说越气,孟简冷哼一声,往墙上重重踹了一脚:“他娘的谁说的,没打过怎么知道?也不知怎么回事,这流言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天水城,本公子的脸面全给丢光了,还不如当时就拼着打一场呢!”
“流言原本也不会传得这般快的。”
谢中士放下茶杯,木着脸淡淡道:“不过我派人在后面推了一把。”
“……“
孟简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怪叫道:“谢二,这是什么仇什么怨?!信不信老子跟你割袍断交!”
“闹什么闹。”
谢中士鄙视地看了他一眼,端着张木头脸波澜不兴地说道:“我是为了帮你。城中人都长着嘴,流言是堵不住的,还不如稍加引导。传言越是夸大,越是没有人相信,传得再广,对你又有什么损害?况且…………”
孟简张大嘴巴,一脸不明觉厉的表情,听谢中士卖了个关子,忍不住就凑过去问道:“况且什么?”
谢中士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孟简左肩上默默地把这货推远了一些,这才开口回答道:“况且我听闻那林可想要进白鹿书院,山长最是讨厌惹是生非的武夫,流言若是传到他的耳朵里,林可进学的事情就算是泡汤了。阿简,如此,也算是为你出了一口气。”
“……谢二你果真是一肚子坏水,公子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孟简双眼发光,嘿嘿一笑道:“不过这么拐着弯地找麻烦,我还是觉得憋气。你做事向来周全,想必后头已经挖好了坑,只等谢矮子和那林可跳了吧?”
一肚子坏水……这是夸他呢还是骂他呢?
谢中士默默地看了孟简一眼,默默地喝了口茶,默默地把茶杯放回桌上,花了五秒钟的时间决定还是不和孟傻逼计较,这才悠悠然开口道:“再过些时候,我就向父亲举荐林可。他是个人才,既然不去读书,那自然要物尽其用,替我谢家做点事情了,不是么?”
林可还不知道有人正谋算着要对付自己,她此时正忐忑不安地站在门口,等着跟谢中奇的夫人徐氏见面。
谢雁城不乐意这个残废儿子整天在跟前晃悠,谢中奇一成亲,就分出去一个人住,比起留在总督府,反而要轻松自在许多。
谢中奇的住处面积不算大,分为前后两院,女眷住在后院。原本林可是见不到徐氏的,但谢中奇坚持要让她见一见自己的夫人和未出世的孩子。林可推辞了几次,也就答应了。谢中奇便吩咐婢女去请徐氏到书房来。
谢·爱妻狂魔·中奇与徐氏的关系很好,一路上老是不由自主地提及自己的夫人,说她贤良淑德,温柔和顺,眉目清秀,持家有道,总而言之一千个好一万个好,那简直就不是人间能有的人物。
各种赞美的话塞了一耳朵,林可对徐氏的印象自然极好。听说徐氏是个大家闺秀,应该是个十分注重礼节的人,林可对古代礼仪了解不深,生怕自己行为唐突,给徐氏留下什么坏印象,所以此时此刻居然有些紧张起来。
她忍不住整了整衣袖,便听到环佩轻响,一抹纤细身影自拐角闪出,风风火火便朝这边冲了过来。
徐氏?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林可吃了一惊,忍不住细细打量来人。
这女子娇俏若枝头春花,身穿淡粉衣裙,用一条织锦腰带束住不堪一握的纤纤细腰,头上斜插着一支簪子,珊瑚珠饰颤颤垂下,绯红颜色衬着雪白肌肤,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好鲜活。只是此刻满脸怒容,柳眉倒竖,却是减了一两分姿色。
不像,但谢中奇府里也没别的女眷了,所以这真是徐氏?
林可望着那平坦的小腹,思维混乱,表情发愣。
而见到林可,那陌生女子也是一愣:“你、你是何人,怎么会在我哥的书房?”
后面有丫鬟匆匆忙忙地赶上来,喘着粗气道:“小姐,你跑得也太快了。我听说人,你不能去!”
“小妹。”谢中奇从林可身后走出来,一脸讶异道:“你怎么一个人来我这儿了?”
见到谢中奇,谢明雨顿时便顾不上林可了。她恨声道:“还说呢,父亲不叫你来,你还当真不上门了。你不知道娘多想你,你不知道她受了怎么样的欺负!”
“这是怎么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小妹?啊,你怎么哭了,莫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嫂子。”谢明雨回头望见徐氏正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各种委屈涌上心头,含在眼眶里的泪水登时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狠狠抹了把眼泪,摇了摇头道:“没事,嫂子你还怀着身孕呢,不该听这种恶心事。你先回去,不必担心。我找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