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锦乱天天从湖里冒出脑袋来,期盼着能看到凤图,可凤图一直都没来过。
锦乱还变成人形偷偷去瞧过一次,可是村子大门口有两个人守着,记着小凤凤让她好好藏着的嘱托,怕被发现了又要挨骂,锦乱忍着愣是没有进去,只能回去湖里去等着,过着漫长的一天天。
这几天,村子的疫病更加严重,不管白天还是黑夜,都能听到成片的咳嗽声。只剩下为数不多体格强健的年轻人没有病倒,而凤家的老母亲,是唯一一个没有染上疫病的病患。
似乎有一场阴谋,正在酝酿。
这一天的傍晚,晚霞绯红似火,连绵万里,与平静的湖面交相掩映,好不秀丽。
锦乱每隔半个多时辰就会从水下冒出来,朝着村子口的方向张望,火红的云霞倒映在她的水眸中,印染出一幅流光溢彩的炫目画卷。
好美!
锦乱看呆了,仰面浮在水面上,望着天空在水里转圈圈。
熟悉的味道飘了过来,锦乱在水里翻了个身朝岸边看去,“biu”的一下蹿到岸上,眉开眼笑地朝走来的凤图奔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纸包,扒开来抓起一个芝麻饼就啃着,欢快地绕着凤图直转圈。
凤图被绕得有些晕,握住锦乱的手臂让她停了下来。
“这么高兴。”
“是呀,小凤凤终于来看我了,我可高兴了!”
锦乱咬着一大口芝麻饼,没心没肺地冲着凤图傻笑。
有两颗饼表面的白芝麻沾到了她的嘴角,凤图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替她拭去了她嘴角的白芝麻。
锦乱抬起衣袖一抹嘴角,“啊呜啊呜”大口啃着。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虽然是没人和我抢,我怕一会儿我带下水去,水里的那群鱼虾蟹豚就要和我抢了,我可抢不过他们……”
“还有你抢不过的?”
“我抢不过的可多了,以前在瑶池里的时候,坏大叔总是抢我的,要不是小荷姐姐护着我,说不定我还得再矮半个头呢……”
凤图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抚过她垂落在肩后的青丝。发丝从他的指尖划过,柔顺而细滑,在夕阳下好似发着光一样。
锦乱扭过头朝他看来,头发也跟着一甩一甩。
“对了小凤凤,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瞧我呀?”
“怕你饿坏了。”
“饿倒是饿不坏,就是可闷可闷了……”
“母亲病重了,实在走不开身。”
“母亲怎么啦?”
“不碍事。”
“不应该啊,结界应该在的呀,我没感觉到有怪东西进去……”
“怪东西?”
锦乱摇了摇手:“没有没有,没有怪东西~”
她说没有,就是没有吧。她说的很多话,月老和瑶池这些,都是他的认知中只存在在传说中的词。
吹着湖面上清凉的风,看着她一口一口,如同兔子啃胡萝卜一样啃着芝麻饼,连日来的疲惫仿佛在这一刻,合在风中慢慢消散,不知道是风的功劳,还是她的功劳。
沈秀如和几个村民一起,这次还特地从城里请来了那个声名在外专除妖魔邪祟的宁道长,他们一路跟着凤图来到湖边,躲进灌木丛后,一直在等一个好的时机冲上去把锦乱拿下。
不等锦乱啃完手里的第二个芝麻饼,看着两人你来我往谈笑有声,沈秀如的双眼里烧起熊熊怒火,也不管宁道长说的时机到没到,冲出去怒指着锦乱。
“你这个妖怪!还敢来迷惑凤大哥!还要把我们害成什么样?!”
那几个村民也跳了出来,恶狠狠地盯着锦乱。宁道长最后一个出来,手里拿着明黄的符咒纸,浑身上下打量着锦乱。
没想到他们竟然请来了宁道长,凤图当下就是脸色一变,将锦乱往湖边推去,挡在众人和锦乱的中间。
“走,进湖里去!”
锦乱丢开油纸咬住剩下的芝麻饼,往湖水里一跳,钻到水下去才变回了一条锦鲤,在湖面上远远地探出半个脑袋望向岸边。
“凤大哥!你还要包庇那个妖怪都什么时候,疫病越来越严重,村子里人手根本就不够,你还到这里来见她,如果不是因为她没死,疫病怎么可能这么久还一点都不见好?”
“疫病之事,问的应该是大夫,你为何一定要咄咄相逼,把错全怪在锦乱的头上?”
“凤大哥……你居然这么说我……”沈秀如双手掩面,伤心地哭了起来。
村长看不下去,揽过沈秀如的肩头拍了拍,失望地看向凤图:“这里才是生你养你的地方,你可以不为大家着想,考虑考虑你生病在家的母亲,再这样下去,疫病迟早会吞了整个村子,凤生啊凤生,我劝你早点把那鱼妖交出来,不要做此等灭祖的大恶行径!”
他想晓之以理,他们却反过来对他说教。
凤图不明白,这些村民,为何是非观歪曲到了这个地步。举头三尺有神明,有眼睛的人都看着,从始至终,锦乱分明就什么都没有做。
他望了身后的湖面探出的小脑袋一眼,再面对这群凶恶的村民,心底从未有过如此愤怒,尤其是对站在人群后一脸苦大仇深的沈秀如。
见他没有反应,村长脸色肃然,又将刚刚的意思重复了一遍:“你可能没有听懂我说的话,凤生,你可要好好想想你的母亲。”
这是,在用他的母亲威胁他?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妇人?!
那一瞬,心脏骤停,元婴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