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禀告过太子了,他说这件事皇阿玛心中有数,原是皇阿玛默许了的事,他不好多言。”
胤祥道:“皇阿玛是默许了没错,但是皇阿玛并不知道事情已经如此严重了啊……难道太子连这个都不知道?”
胤禛道:“他如何不知道?只是这件事说出来,其一让皇阿玛丢了面子,其二得罪了满朝文武……他宁愿揣着明白装糊涂,等着别人来揭这个盖子。”
“可是他是……唉!”胤祥猛的起身,道:“我去说,反正我是个无权无势的光杆儿阿哥,也不怕得罪了谁。”
胤禛喝道:“给我坐着!你何时能不再这般冲动,也不想想你一个光杆儿阿哥,如何知道户部的事?人人都知道你我交好,你去说和我去说有什么区别?反将一件光明正大的事沾上了阴谋之名!这次,我正好借着贾政还款的事,将事情稍稍透露给皇阿玛,反正西北用兵还有几年,只要皇阿玛有了准备,或是清理户部,或是另谋财路,都有皇阿玛圣裁,至少也能扼杀这股借银的风气,否则金山银山也要被他们搬空了。”
胤祥颓然坐下:“也只能如此,只不过……这样岂不是害了贾政?”
胤禛淡淡道:“是福是祸,全在他一念之间罢了。他若以之为福,便是福,他若以之为祸,便是祸。哼!”
……
针线房的反应很快,贾环窝在房里看了一阵书,便有婆子来为他量身,又捡了衣料样式来让他挑,不仅是大毛衣裳,还将以往的例也补齐了。贾环很是庆幸赵姨娘不在,否则只怕她尽检华丽富贵的挑,只交代来人,凡他贴身的衣物,只用白色的细布缝制,至于外衣,料子且不论,颜色越素净越好,样子越简单越好,便打发了。
到底是吃了安神汤的,针线房的人走了不就,便乏了,睡了一觉便又到了晚上。红儿告诉他贾政来过,见他睡的香便走了。
贾政第二日要去衙门点卯,晚上回荣喜堂换了身衣服,便来了贾环的小院,脸上却不是很好看。
贾环见他脸色有愧有怒有忧,道:“父亲身体不舒服吗?我替你按一按可好?”
贾政脸色好看了些,露出一丝笑容道:“你身子还没好,等会让你姨娘揉好了。环儿的法子很有用,今日觉得身上松快多了。”
贾环微笑道:“那就好。”是说会宿在赵姨娘那里吗?她会高兴的吧?
贾政喝了口茶,将杯子放下又端起,又放下,道:“你薛家姨妈……”
贾环见他的表情便知道他要说什么,道:“薛家姨妈对我向来亲切的很,宝钗姐姐对我也好,要是搬出去我会不舍不得呢,大表哥虽粗鲁了些,我以后只少去招他就是了。”
贾政叹道:“知道你是个醒事的……你母亲去老太太面前哭诉,老太太发了话,不许再提让他们搬出去的事,唉,我又不能将环儿你的事说给老太太听,一是老太太难免着急上火,二是总是有损你的名声。”
贾环道:“我知道是父亲爱护我,没关系的,只不过……”
“怎么?”
贾环撇脸道:“有他一日,我是不去家学上学的。”
贾政皱眉道:“小孩家家的,不念书怎么行?”
贾环反问道:“父亲还想让我考状元不成?”
贾政不免想起长子贾珠来,好生生的儿子考科举都生生没了命,这个本来就只有半条命的更别提了,不由软了口气,道:“难道不靠科举便不读书了不成?”
贾环道:“反正我该认得的字都认的差不多了,在家里看书练字也是一样的,那个人将学堂弄的乌烟瘴气,我实在不愿意去……父亲!父亲!”
“罢了罢了,”贾政道:“你既不愿去,我也不逼你,这样,我每隔三日给你布置一次功课,若能完成的好便好,若有一次我不满意,你便老老实实去上学,若不肯让家学,上官学也是一样的。”
贾环大喜道:“这个好。”
见儿子难道开怀,贾政心中的那点不快也散去,再度将怀中的东西掏出来递给贾环,道:“这些东西,你从何而来?”
贾环道:“当年我和大和尚去采药,有些药材没有成熟,或不在采摘的季节,因大师傅年纪大了,我身体又不好,下次再寻不易,便凡遇上少见些的药,便采了来,种在我们住的温泉附近的山上,有些活了有些死了,有些却又繁殖了开来,后来有了经验,渐渐便成了一片药园,专种一些贵重药材,日子便好过了起来,后来除了供我的病,还有了盈余。便把周围的地都买了下来,因本是荒山,也不是很贵,不过用了一千两银子,还建了庄子,也雇了人种植。只不过钱财对大和尚没有意义,我也要它无用,便也不曾用心经营,不过是病发的时候去挖几颗来用,若有人找上门要买,便卖几株给他。”
“后来有一日,我在寺里小住,经过院中的时候,听到厢房中有两个青年闲谈,由从军建功立业,谈到户部积欠,又言及几家欠银大户,我才知道,原来我们家竟还欠了这么多银子,那些日子我虽病发次数渐少,但每一次病发都凶险无比,实不知哪一日便去了,那些钱财留着也是无用,便以父亲的名义还了欠款,虽然微薄,却也能为家里减轻一些负担。这些,便是这几年来户部还款的凭条,原该早教给父亲的,却又怕父亲怪我多事,想着户部也是有存根的,总不至于赖账,便放下了。既父亲看见了,便收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