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哥,明天咱去买点儿毛线,我给你织一双手套吧,我听说供销社现在有毛线卖。”
“你会织?”
“不会啊。”冯荞坦然说。那年代毛线是稀罕物,冯荞之前还没买过呢,她嘻嘻一笑,“不会我可以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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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老三上河工不在家,冯荞晚饭便经常不在家吃,饭桌上对寇金萍和冯小粉那两张脸,一张阴沉刻薄,另一张总是一副谁欠她钱的表情……实在对胃口不好。
还好,她可以去二伯娘家吃,去的时候免不了就顺手捎点儿什么,家里吃的啦用的啦,二伯娘总是为此数落她又乱花钱。
听二伯娘说,寇金萍这阵子整天跟个溜达狗似的,先是跑去跟村里那两个男知青套近乎聊大天,这几天干脆溜达到外村去了,到处去打听人家村里的男知青。
“这死女人到底要干啥呀,我琢磨着,她不会是想把冯小粉嫁给哪个男知青吧?”
冯荞心里一顿,心说二伯娘恐怕真相了,不然说不通呀,不然寇金萍平白无故的,老打听人家男知青做啥呀。村民们都知道,那些知青都是城里来的,人家往往都盼着哪天能回城,少有在农村找对象的。
冯荞想起几个月前王振龙的事情,看不出寇金萍眼光还真挺高,看不上王振龙,原来是打算给冯小粉找个城里的婆家。
“那她有没有找到呀?”冯荞问。
“没听说。”二伯娘嗤笑,“人家那些知青眼睛又不瞎,别说她冯小粉咋样,单是冲着寇金萍这么个丈母娘,恐怕也没人敢娶她闺女。谁娶了她闺女,怕是上辈子挖了她家祖坟了。”
两个堂哥也去上河工了,就只有二伯和二伯娘老两口在家,二伯吃过饭,拎着烟袋出去找村里老头们侃大山,二伯娘一个人在家,就留着冯荞说话。
那年河工是在几十里外的一个地方修水库,听说要挖一个大型水库呢,那么大的工程,全靠人力,手挖肩扛,三九严寒加上超强度的重体力活,实在是太苦了。
别看二伯娘平时少心没肺,整天咋咋呼呼的样子,这会子几天没见到儿子,止不住的担心牵挂。
“唉,也不知道那工地能不能吃上热乎饭,队长那个私心的玩意儿,挑了他自己亲嫂子和二婶子去做饭,听说也就是勉强给烧口热水,白水煮点儿萝卜,各人还是吃自己带的煎饼,也不知那两个女人能不能给烧点儿菜汤、糊糊啥的,好歹吃得暖和些……听说睡觉就是搭个棚子,四面灌风,你三个堂哥都去了,你大哥还好,他上年刚结婚,家里被子够用,你二哥三哥俩人就只带了两床旧棉被,也不知会不会冻着……”
二伯娘絮絮叨叨,冯荞听着心里也免不了担心。当时的农村,一到到冬天农闲,就要上河工,一般很少让妇女去,男的,除了年纪太老和太小的,青壮年劳力全部上河工了,一去短则十天半月,长则一个冬天,每到这时候,村子里就特别冷清,家家女人挂记着男人和儿子。
冯荞心里担心,口中却安慰二伯娘:“二伯娘,你别太担心,三个堂哥在一起呢,还有大伯家的堂哥,还有我爸也在那儿,互相都能照应一下,肯定不会有事的。”
“我也不担心,他们几个大小伙子,我不担心。”二伯娘嘴硬,一转身却又说:“也不知道哪天能放工让回来一趟,我怕他们带的煎饼不够吃,还有你二哥身上那棉袄都是旧棉花,不算厚,也不知道他冷不冷。”
“二伯娘,要不你明天准备一下,准备点儿煎饼、咸菜什么的。”冯荞想了想说,“我跟边疆哥商量一下,这两天能不能请个假,去看看他们。”
“也行,叫边疆骑车带你去。”二伯娘一听挺高兴的,赶紧打算着给三个儿子捎点儿啥东西。
冯荞回到家,寇金萍已经回来了,东屋点着油灯,寇金萍正坐在灯下,皱着眉头想心事。她这几天趁着冯老三不在家,考察了附近几个村子的男知青,竟然没能给冯小粉找个中意的女婿。这个相貌不错,可听说家里在城里也就是普通工人;那个父亲是下放干部,可是比冯小粉大了八岁,并且听说人家在村里谈了个对象……
反正寇金萍就没找到特别如意的,她自己也不想想,她在这儿挑挑拣拣,人家能不能看上她的闺女。
更深层的原因是,寇金萍从一开始就认定了孔志斌这条“金大腿”,如今眼看着金大腿抱不上,换了别人不甘心啊,她也不知道那些知青将来能怎么样,生怕把闺女嫁错了,处处不放心。
在寇金萍眼里,冯小粉嫁人就是二次投胎,不管怎样,不管用什么法子,务必要投一个将来有钱的。这不仅关系到冯小粉将来的命,也关系到她寇金萍能不能靠着闺女成为有钱人呢。
于是乎,寇金萍心气儿实在不顺畅。
至于冯小粉自己怎么想的,寇金萍倒没去多问,她小姑娘家家的懂啥呀,反正她是亲妈,总是为了闺女好。
冯荞径直走到东屋门口,尽管门半开着,冯荞还是抬手敲了两下,见寇金萍抬头看过来,冯荞就把打算去河工工地探望的事情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