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你们应不晓得这个名字,”女子摇头晃脑地自责,“阿七就是白启,白民国的白启,她可就是你口中那师叔?”
“您认识白启师叔?”溪涯愈加惊讶。
“自然识得。”那女子目光炯炯,笑意满面,忽想起什么,却又叹了声气,好似颇苦恼,“我本紧赶慢赶,可却还是没能在阿七到时赶回来,小娃娃,你看着我家阿七可生气了否?”
仔细想想师叔这几日的反常举措,溪涯缓缓点了头,“依我看,应是生了气的。”
见那女子闻言面色霎时白了,溪涯忙安抚她,“无妨事的,师叔甚温和,我还从未见她发过火呢。”
“非也非也,她发起火来好生恐怖。”女子拼命摇头,嘴里还嘀咕着要不要出去躲上一二日待白启消火,溪涯好没容易才劝她安了心。
“小娃娃,你叫何名字?快说与我知道,我不能总唤你小娃娃啊。”
溪涯乖巧回道:“您唤我溪涯就好。”
“溪涯,甚是好听的名儿。”女子一笑,眼睛都眯缝起来,“你叫阿七一句师叔,便也唤我一句师叔吧,我本名烛阴,往常都一人与这岛上住着,只阿七时不时来看我一看,现儿倒好,又来了你这么个小娃娃。”
她于自己身上摸索一下,未能翻出什么物件,便皱了眉,仔细一想,忽的转身对着那黑蛇,在溪涯惊愕的目光中徒手撕开黑蛇的腹皮,从里边扒拉几下,一把拽出一枚指尖大小的黑色黏糊的东西,递到溪涯面前,笑意盈盈地道:“我身上无什么好东西,不过这巴蛇的蛇胆是顶顶好的,你服下可抗寒气,抵百毒,就当是我与你的见面礼了。”
溪涯咽下一口口水,心中百般纠结,可手还是颤颤巍巍地迎上去,接住那还滴着黑血的温热蛇胆,欲哭无泪道:“多谢烛阴师叔。”
“莫客气,我还存了好些个天灵地宝,自己留着也无用,倒时都给了你。”烛阴甚是开怀,回身一把扛起那黑蛇,行到海边将它扔进海去,自己则利落地把身上污秽通通洗了个干净,这才带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上岸,要带溪涯回红桑树下。
溪涯好歹与遥舟学了几分纳物之术,见她就这般大大咧咧,赶忙从身上取出一套干净衣衫出来,递给她,“烛阴师叔换上这套衣物吧,湿衣服穿着也不甚舒服。”
烛阴瞧瞧自己身上湿漉的这套,含笑点了头,“也好也好,这衣服穿着倒也难受。”
她换上衣服,领头带路回红桑树那处,溪涯本对她还存疑,但这一路上她不动声色地跟在烛阴身后,却见烛阴的步子没有半分犹豫,径直走向了红桑树,近了石屋也不受白启的符咒所阻,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二人一同在屋外升起火来,一边烤着烛阴洗干净的衣裳,一边支着架子烤着些鱼虾做晚餐,烛阴是个不见外的性子,溪涯也是好没容易才见到这么个乐天达观的人,二人颇有几分一见如故,一聊就到了深夜。
入了半夜时分,天气寒起来,溪涯都隐隐觉着冷,她往火堆旁挪了几分,再去看身旁烛阴,却发觉她面色不怎的好,一脸苍白无色,左手紧紧护着右胳膊那处,身子微微哆嗦着,似发着寒。
“烛阴师叔?”溪涯以为她与黑蛇打斗时受了伤,担忧地上前用手轻碰她的额头,却霎时感觉一股寒气入体,不过一瞬就冻得她整个胳膊失去了知觉。
她不敢再碰,只惊忧呼唤道:“烛阴师叔,你这是怎地了?”
“莫慌,小溪涯。”烛阴抬头望着她,炯炯的眼睛先都失了神采,勉强一笑,道:“不过寒气入体,你待我缓上一缓,便好了。”
“师叔……”溪涯见她痛苦,咬牙用灵力裹在手上,想将她抱起移到火堆旁去,却被她躲了过去。
“莫要……碰我……”烛阴咬牙道了句,“该死的寒气……怎这时候发作起来!”
溪涯无措地望着她,见她躲着自个,便只好去想别的法子,赶忙起身去四下捡了不少柴火回来,通通丢进火堆中去,将那火势升的愈发大了,回头去看烛阴,却发觉她依旧冻得直打哆嗦。
她忽想到什么,从身上取出一支玉瓶出来,递到烛阴面前,轻声道:“烛阴师叔,这是你刚刚给我的蛇胆,这个不是能抗寒气吗?师叔快服下吧。”
烛阴闻言望了望那玉瓶,温和一笑,“小溪涯,多谢你了,不过这个与我无用,对你却是大有益处……”她忽地缩了身子,似是承受莫大的苦楚,“待,待我身体好了,我替你……再寻,再寻些来……”
“您别想这些,先好好抵抗体内寒气。”溪涯收了玉瓶,见她痛苦可自己却帮不上忙,焦急万分。
烛阴缩着身子独自忍受,忽有一刻,她猛然抬眼望着前处,惊了溪涯一跳,仔细一看只见她眼中一片迷蒙,不知可还有神智,她咬牙轻哼,蓦地低声吼了一句:“乘黄,你好生不知变通,为难我俩做什么?你那正道你自己去走,莫要拖累了别人!”言罢,忽地合了眼睛,身子僵直倒于地上。
溪涯慌乱去扶她,这才发觉她身上寒气已退,逐渐有了常温。
第五十二章
溪涯将她扶回石屋之中,放于床上躺好,自个去外头熄了火堆,转而将屋中炉子点燃,哄的热乎乎的。
天色隐隐亮了,溪涯有几分犯困,就在桌旁坐着打瞌睡,直到听闻些许声响,便醒了神睁眼一看,却是白启已经回来了,正站在床旁垂眸望着床上的烛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