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涯抬头望一眼,垂眸下来,低声道:“这处就好,安静些。”
白启斜瞥她一眼,淡笑了一下,“性子内向些,与遥舟所说倒也无差。”
溪涯闻言顿了一下,抬头飞快地望她一眼,而后故作漫不经心地问:“师父与您谈论过我吗?”
“说过几句,无非就是夸奖炫耀。”白启站起了身,轻拍一下她的肩膀,“走,陪我去散散心,正巧我也不喜热闹。”
溪涯垂眸弯了弯嘴角,利落爬了起来,扫去衣服上灰尘,随她一处往林中走去,离了那喧闹的篝火。
林中寂静,月光轻落而下,盖了薄薄的一层,白启领着她往海滩边上去,踩着柔软的白沙砾,静立在海边,悠闲地望着海潮来退涨歇。
白启眯眼望着远处,忽低叹一声问道:“溪涯,你可能与我说说这太古上境外是何般风景?”
“太古上境外?”溪涯皱眉思索一下,认真道:“人世间有城池、村落、街市店铺之类的,喧闹极了,至于其他上境中,溪涯只来过太古上境,其余的也不知会有何物。”
白启回头望着她,白眸之中有些许亮光闪烁,“我听闻人世间有百态之职,凡人各司其位,还有各色节日祭典,不同地界习俗各异,明明不过须臾之地,却衍化出诸多的不同出来,不像天界这处,从西海到东海,往往无甚么差异。”
“许是如此……”溪涯有几分犹豫,“我并未去过多少地方,故并不十分清楚。”
“你已到过不少地界,足够让我羡慕。”白启轻笑一声,“我曾想成年之后就出西海去,游遍太古上境后便入其他上境,最后去凡世走一遭,可直到现儿,我去过最远的地界也不过南山。”
“师叔怎地没能出去游历呢?”溪涯出声问她,话音一落,却也霎时明了。
白民国中,怕是有诸多事情离不了她,她为族长,怎可能随意就走了。
白启却未抱怨什么,直淡淡道一句:“无非是寻到了更重要的事罢了。”
“师叔……现儿可还想出去看看否?”溪涯探身向前,小心翼翼地问她。
“想啊,怎不想。”白启回头与她对视,笑容不减,“只是现儿已无了当年的冲劲,也无了那份初生牛犊的心境罢了。”
“师父说要带我去云天上境,师叔……可想随我们一处去看看?”溪涯望着她,小心翼翼地问。
“……不了。”白启闻言却垂了眸,摇头低声道。
“师叔……”溪涯想开口劝告几句,话音刚落,却忽见一阵寒光而过,便灵活地侧身躲过去,转眼一看,却是白启手持一柄银白长剑贴着她的身子刺过。
白启嘴角带笑,道:“不错,躲得挺快,今日得了闲,正好我亲自来试试你。”
“好。”溪涯知她不想再谈那事,便负手抽出斩云剑,双剑相碰,铿锵作响,白启未使出仙力,二人不过剑招相接,过了数十招,才缓缓收势。
夜里歇在简单搭建的帐营中,待的第二日清晨,众人都起了个大早,齐聚在海滩边上,需得要设台祭天,才能开始筑海墙。
溪涯这才见到所谓轩辕国子民,从远处扭扭摆摆行过来,一众都是人身蛇尾,身着蓝色绣纹的异域服饰,头上盘绑着无数的小辫儿,领头那人身着红衣,带着族人在白民国外停住,与白启点头打了招呼。
两国人无需多说什么,齐齐升幡焚香,各出一个巫师手持玉璧祷告。
溪涯望着,却觉心头疑惑,便低声问白叶,“此处不就是天界,咱们这又是在向谁祷告?”
白叶的面色毕恭毕敬,听闻她言,只淡淡道了句:“向旧神和……天道。”
“天道?”溪涯轻声嘀咕一下,觉着心头隐隐约约泛起些许莫名情绪,不知是疑惑还是明悟,天道,天道……天道为何?
那边祷告已结束,有几人抬着祭品行到海边,齐齐倒了进去,眼看那祭品零散随海波而去,两国近百人齐齐跪下,溪涯一头雾水,只见旁人跪了,自己便也不得不半跪了下。
祭天仪式毕了,白启来寻她,说要带她去一处地界安心修炼,之后筑海墙一事自有工匠去做,她并无用武之处。
二人随意收拾一下,溪涯与白叶道了别,二人就一处御剑而去,溪涯不识方向,只跟在白启,待的过了几个时辰,才隐约见着一处荒岛,落了下去。
岛上沿海尽是荒石怪砾,近岛中才得一片翠绿树林,白启带她行了近半日,才入了最里那处,一棵茂盛红叶桑树,杆如高柱,枝如盘虬,树冠茂盛繁密,足有数里之宽。
溪涯被眼前之景震撼,只见树冠中隐有晶莹之光落下,砸碎在地上。
白启带她行到红桑树的另一头,那处有一座石头小屋依桑树而建,现儿顶上落了一层红叶,院中也铺了一层,堪堪一副好久未有人住的样子。
白启脸色淡漠,扬手一道清风而过打散了那堆落叶,外处好歹能看出大概模样了,两人这才入屋去,只见其中早已潮湿发霉,桌上柜中满是积水,一架木床上的褥子冰凉如寒泉。
溪涯小心翼翼地寻了一处干燥的地界站好,望着白启,犹豫道:“师叔,这处好似不能住人。”
“我知。”白启回她,言语之中却多冷淡,而后抬手在面前,轻轻一吹,忽一道纯白火焰然然而起,随白启的手轻轻摆动,随后猛然席卷了整个屋子。